“觀潮城是云武郡國西邊的第一大城,是云武郡國的門戶,與兩座郡國接壤,這樣的戰(zhàn)略要地,黑市不可能輕易放棄的。除了傳信回地府門,我還派人聯(lián)絡(luò)了毒蛛商會,朱雀門,只要有一方勢力愿意出手相助,白馬幫的危機(jī)就能立刻解除。”
紫茜雖然出身地府門,但相對于那個培養(yǎng)殺手的冷血魔窟,她對帶著江湖草莽氣息的白馬幫更加親切。
宋金剛無子,一生也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地府門門主作妾。
地府門門主妻妾上百,子女上千,哪里會記得她一個妾室所生之女,父愛為何物,紫茜并不知曉,只有在白馬幫中時,她才能短暫的感受到難得的長輩溫情。
宋忠道:“小茜說得有理。但我覺得,生死存亡的大事求援的同時還得靠自己,陶罐中的藥湯也熬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喝一點(diǎn),也能緩解一二身上的傷勢。”
幾個陶罐內(nèi)的藥湯被倒出,分給眾人服用,傷勢重的多些,傷勢輕的則少些。
喝下湯藥,眾人席地而睡,就著池瑤女皇和開國十二天王的圣像修整。
紫茜喝下小半碗湯藥,經(jīng)脈中的暗傷有所緩解,看著手中的魚腸短劍,眼睛有些朦朧。
這是她十四歲那年,宋金剛斥巨資從黑市中買下的一塊異鐵所鑄,送到地府門中鑄成了制式的魚腸劍,送給她當(dāng)禮物。
地府門內(nèi)強(qiáng)者為尊,即便她是門主的女兒也沒有受到過任何優(yōu)待,從小便生活在無盡的黑暗與殺戮之中。
除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偶爾會照顧一二,其余人對她而言都宛若魔鬼一般。
而在白馬幫內(nèi),外公宋金剛視她為掌上明珠,幾個爺爺也待她如親孫女般,在白馬幫內(nèi),她可以享受到更勝于云武郡國郡主的待遇。
只是一夕之間,什么都沒有了。
“忠叔,我一直沒敢問你,那日,外公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誰殺了他老人家?”
宋忠回憶起了那日的慘狀,似是觸動了內(nèi)心深處的悲痛,聲淚俱下。
“義父當(dāng)時被一個用劍的軍中高手重傷,有踏雪駒在,他本可以趁亂逃走,但他見到幾位叔父被赤云宗的眾人圍攻,又沖了回去。”
“之后……單白虎暗中偷襲,用赤云斷魂槍刺穿了義父的胸口,又割斷了義父的四肢經(jīng)脈,最后……單白虎親手?jǐn)叵铝肆x父的頭顱。”
紫茜腦海中想象出那殘酷的場景,即便是盛夏時節(jié),也止不住的身體顫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忠叔,當(dāng)時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外面的暴雨愈發(fā)猛烈了,伴隨著狂風(fēng)驚雷。
廟內(nèi)的池瑤女皇和十二天王圣像威風(fēng)凜凜,氣吞**八荒。
“此事說來話長。”
宋忠站起身來,臉上的悲痛之色散去,神情變得頗為詭異。
“當(dāng)時,七叔本來能夠殺出重圍的,見我被圍困,不惜重傷將我從赤云宗高手的劍下救了下來,他自己卻真氣耗盡,沒法再出手殺敵了。”
“他想讓我?guī)黄鹛映鰜恚鏆夂谋M,經(jīng)脈都被斬?cái)嗔耍幢闾映鰜硪仓皇且粋€廢人,我便送了他一程。”
紫茜和雷開山聞言色變,滿臉不可置信。
“不只是七叔,四叔、九叔,都是死在我的刀下,現(xiàn)在,你知道我是怎么逃出來的吧?”
“混賬,你敢背叛白馬幫!”
雷開山猛地起身,伸手去拿立在一旁的萱花巨斧,但忽然腳下一軟,體內(nèi)真氣竟是滯澀如泥沼,難以調(diào)動。
“別掙扎了,藥湯里面被我下了軟筋散,這是赤云宗從武市錢莊一位丹師手中買來的,無色無味,服下后即便是天極境的武道神話也要一個時辰才能恢復(fù)武道真氣。”
“赤云宗本來沒那么容易殺進(jìn)山門的,是我暗中接應(yīng),又提前在義父和幾個叔父的酒水中摻了軟筋散。”
宋忠的臉上浮現(xiàn)出扭曲的笑容,看著四周藥效發(fā)作,癱倒在地的幫眾,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為什么?忠叔,你為什么要背叛白馬幫?”紫茜滿目通紅,眼底涌動著怒火。
“為什么?你還有臉問我為什么?要怪就怪那老東西太偏心你了,明明我是他唯一的義子,是少幫主,按道理我才是將來白馬幫幫主的繼承人。”
“可老東西因?yàn)槟悖谷幌胍獛е麄€白馬幫徹底投入黑市,去給地府門當(dāng)狗。”
“可惜,地府門看不上他,連當(dāng)狗的資格都不給。”
宋忠的面目逐漸扭曲猙獰。
“就因?yàn)檫@個,你就背叛了白馬幫,投靠了赤云宗?”
“不,我沒有投靠赤云宗,是云武郡國武市錢莊的莊主找上我,許諾事成之后送我去東域神土的武市錢莊修行。”
“在云武郡國打生打死,如何比得了前往東域神土修行,假以時日,說不定我也能夠成為武道神話,超越他們所有人。”
宋忠說著靠到紫茜的身旁,鼻翼微動,露出沉醉的神情。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像你這樣的美人胚子,帶去東域神土,足以用來討好一位武市錢莊的大人物。”
紫茜吐出兩個字:“畜生!”
宋忠恍若未聞,伸手撫摸著自己這名義上的外甥女臉龐,肌膚白皙似雪,光滑如鏡,仿佛吹彈可破,實(shí)在是令人著迷。
“我的主意突然變了,像你這樣的美人,不該送給別人,自己享受才是最美妙的事情。”
宋忠的眼神變得愈發(fā)炙熱,手掌朝著紫茜那兩座高聳的山峰探去。
“狗東西,給我去死。”
一旁的雷開山忽然暴起,竟是爆發(fā)出驚人一拳,朝著宋忠的頭顱砸落。
宋忠面色大變,一個翻滾躲開,看向勉強(qiáng)站起身來,喘著粗氣的雷開山,很是意外。
“倒是忘了三叔是蠻象半人族,天生神力,即便無法調(diào)動真氣也還有兩分戰(zhàn)力。”
“孫小姐快走,我來拖住這個畜生東西。”雷開山拎起萱花巨斧,只憑借肉身力量揮舞起來。
宋忠拔出戰(zhàn)刀,他的武道修為達(dá)到玄極境大圓滿,真氣催動手中真武寶器,爆發(fā)出的威力不是單單靠著天生神力就能抵擋住的。
雷開山已是抱了死志,要為紫茜爭取逃走的機(jī)會。
中了軟筋散的幾十個幫眾,也都紛紛爬了起來,即便沒有武道真氣,他們也要不惜性命擋住宋忠,為紫茜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逃出去。
“真是一群蠢貨。”宋忠面色陰沉,一刀擊退雷開山,看向紫茜的目光多了幾分殺意。
“你們今天誰也走不了。”
“孫小姐,還不快走,不要讓弟兄們枉死在這里,將來為我們報(bào)仇。”雷開山大聲喝道。
紫茜握著魚腸劍的手不住顫抖,眼角流下淚花。
留下來,死路一條,但獨(dú)自離去,今后便要懷著無盡的愧疚茍活。
正在這生死離別之際,一道聲音突然在廟門外響起。
“嚯,我好像來得正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