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山豬吃不了細糠。”覃惟倒也沒有反駁,她與其在這吃黑松露套餐,不如去?重慶老火鍋實在。
perla翻著精致的菜單,說:“吃不了細糠?就?硬拱唄。我還?不信我就?吃不了。”
“謝謝你,我的朋友。”覃惟沒話了,慢慢鋪著餐墊,現在她要開始裝腔作勢,準備拍照了。
perla約她出來主要也是想體驗一下,然后拍拍照發朋友圈,工作嘛,還?是要適當?裝點門面的。
拍完照兩人才開始正常地聊天,“你過去?有半年?了,有沒有人欺負你?”這里特指cloe,她很?擔心覃惟被對方吃干抹凈。
“那倒沒有,如果?陰陽怪氣,我頂多不搭理就?是了。”
perla說:“這樣?做是對的,就?算嘴上會開炮也要提防小人。”這個行業免不了勾心斗角,沒辦法,最切實的利益相爭。
“不至于吧?”覃惟說道。
perla則持有不同的意?見,“你覺得不至于,是因為以前還?沒有動過別人的蛋糕,但今后你肯定會往上爬,就?非常至于了。”
“那怎么辦?”覃惟放下了叉子,認真聽她說。
“不用怎么辦,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違規操作。”perla能教給她的,是自己的一些經驗,也是吃虧換來的,“過手?的錢財一定要留下票據;不要存僥幸心理隱瞞失誤;不要擅動客人的利益即使ta跟你關?系很?好,一個積分都不要碰。還?有,不要賣假貨。”
覃惟聽到最后一個覺得夸張了,“我上哪兒搞假貨去??”
“事實上,真的有類似的事件,動歪心思,絕對會讓你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perla的做人準則,銷售的套路千千萬,但最基本的誠信要保持住。
“我知道了。”覃惟正了正神色。
“你是我帶出來的,我當?然希望你能走得高高的。”perla看出來了,覃惟已?經初露鋒芒。
“我可?是銷冠帶出來的,那必須的。”覃惟恭維地跟著說了一句,又頗有感?觸地抱抱她的手?臂:“perla,你對我太好了,我也無以為報。”
“嗯哼?”
“要不,我喊你一聲媽吧?”
“那你會給我養老嗎?”
覃惟叉著撒了黑松露的溫泉蛋,小心放進嘴里,研究起來:“媽媽,可?以把你在三環的房子過戶一套給我嗎?我真的很?想要,求求你了。”
“你還?是吃飯吧。”小朋友成長起來也不是那么好,非常會氣人了。
覃惟吃了會東西,要去?上廁所,路過一張桌子,看見有幾個外國人坐著小聲聊天,她覺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但是想不起來了。
她甩了甩腦袋,去?洗手?間。這家餐廳真的細微到了極致,餐食一應用具都是品牌的,就?連盥洗臺的抽紙盒,也是帶logo的。
這讓覃惟想起一個議題,如果?奢侈品不把過剩的庫存燒掉,而?是送給窮人的話,那么坐著寶馬香車、穿著花了6000美金買來的大衣的富家太太,將會和路邊的乞丐擁有同款。
那么,奢侈品的品牌價值,還?存在嗎?
如此極端處理庫存的方式,即使被新聞爆出來,受到社會各界的譴責,但這情?況至今仍不鮮見。
商業的最終走向,必然是和一些“正確”價值觀相悖。
水龍頭一打開就?是溫的,覃惟沖了沖手?,又用紙擦干。轉身走出去?的時候,她看見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很?像是enzo。
她快步走了上去?,發現的確是他,但是周玨卻不會注意?身后的人。
直到他快走到自己的位置,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才轉身看一眼,看見了覃惟。
“你?”他的眼里有些驚訝,意?思是你怎么在這?
“我和朋友來的。”覃惟迅速說了這一句,臉蛋莫名?有點燙,快步走開了。
清醒狀態下的她比喝醉時慫包多了。
他只說了一個字,不知道是不是覃惟的錯覺,他今天似乎沒有用那種審視的眼神看她。
回到自己那桌,已?經完全看不見enzo了,她坐下來喘了口氣。perla看見她撐著桌面的手?,以及手?指上的戒指。
“誒?你買了這款?”
“怎么了?”
其實不是她買的,是昨天晚上enzo從自己的手?中脫下來送給她的。雖然他的手?指很?細長,但是男性的骨架就?是比女性的骨架大很?多,他原本戴在小指上的,她戴在食指上才正好。
今天早上,她只是從首飾架上隨手?抓了一個。
但看見這個戒指,讓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兒,她現在有點想去?跳樓。
perla已?經從她的手?指上將戒指拿了下來,放在燈光下看了看,但是她并沒有試戴,只說了一句“太男款了”就?還?給覃惟了。
“隨便戴的。”覃惟只能如此解釋。
perla捂著嘴笑,“這么貴的東西你隨便買,好啊,今天的賬單你來付吧。”
“也不是不行。”
perla趕緊攔住她的手?:“等你今年?拿到店鋪的top sales,再請我在同等級的餐廳吃大餐吧。”
“我們走吧。”
兩人于是懶懶地起身,覃惟摽住了perla的手?臂,卻不想出門的時候碰見enzo那群人。她終于想起來了,那幾個外國人是他的同事,昨晚在party上,他們就?站在一起說話了。
覃惟若有所思,心想雖然在同一個公司,可?是她和enzo除了工作上的一些遙遠的聯系,他們的社交圈子不重合。生活也完全不一樣?。
這家餐廳是在一個藝術館的三樓,進門處很?窄,是一條幽暗的長廊,彎彎曲曲,兩邊的墻壁都是暗色的裝飾,只在高處有兩盞壁燈。
人一多,難免就?會擠在一起。
perla和那些人認識,就?聊了幾句。雖然office和門店有壁,但是足夠優秀和耀眼的人會打破這種壁壘。
他們聊起這家餐廳的口味如何,用餐體驗感?,順延的話題有很?多。覃惟一言不發地盯著地面,即使被別人cue到,她也只是淺淡地笑笑,又繼續沉默,非常依賴perla。
這個時候,真正會社交的、和偽裝開朗的一下子就?見分曉了。別看覃惟剛剛和perla吃飯的時候侃侃而?談,因為已?經足夠熟悉。
在陌生人的面前,她就?是不知道該說什么,說什么都尷尬。
此刻,她多想退回五歲的時候,掛著媽媽的手?腕,心安理得地沉默,也不會有人來為難她。
而?和她一樣?沉默的,還?有enzo。
他不講話,純粹是因為對話題不感?興趣。
下樓梯的時候,覃惟走在最后面,看見前面高大的他,今天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因為戒指已?經在她的手?指上了。
他的手?很?白,也很?修長,她忽然有那么一絲急切。昨晚只是親了一下嘴,今天的覃惟卻有一種奇怪的占有欲,覺得自己可?以牽他的手?。
事實上她并沒有那么做,只是下臺階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西裝袖口,硬狀袖扣還?打了下她的手?指。
enzo回頭,看了看她。覃惟覺得抱歉,想說她不是故意?的,聳了聳肩,“sorry……”聲音很?小。
下面來了幾個女孩子,說著話,一邊用手?機拍這里的環境,和剛剛的她們兩個一樣?的動作。下來的人都在往旁邊避讓,只有她還?傻乎乎地站在中間。
周玨盯了她幾秒,然后探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往扶梯邊扯了下。
這個接觸的動作很?短暫,快到她來不及感?受他的體溫,他就?松開了手?,繼續若無其事地往下走。自然,這個動作也沒有被第三個人察覺。
別人還?要回去?辦公室工作,perla和覃惟今天是休息,擺了擺手?:“再見。”
周玨已?經坐進車里。
覃惟盡量忽略自己內心的感?受,再次摽住perla的手?臂:“走走走,去?你家看狗。”
perla家養了兩條狗,一條柴犬,還?有一條雪納瑞。雖然雪納瑞非常漂亮,但是覃惟還?是比較喜歡柴犬,因為抱起來非常治愈,敦實。
她進門一換了鞋子就?沖上去?把柴犬抱在懷里,使勁兒揉。
小柴也喜歡身上香香的美女,很?愿意?舔的。
perla的媽媽前兩年?動了個腰上的手?術,都不能起床的,但是現在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平日就?待在家里種種花,養養寵物。
阿姨看見覃惟坐在地板上和狗狗竟然可?以玩半個多小時,又親又抱,覺得很?好笑。perla嫌棄了一聲:“vivi,你這樣?真的好像一個變態啊!”
覃惟今天想親但沒親到enzo,只能親狗了,說:“我對喜歡的東西,就?是很?變態的。”
第46章
覃惟的人生里很少有涉及重大問題的苦憤, 比如葉曉航和她?父母的矛盾,她?小的時候,有隨時被掃地出門的風險。
覃惟的困擾最大的是失戀, 工作不開心。但這些均有化解之法,甚至可以輕易地解決。
她的學生時代是開心的, 戀愛也該是快樂的。
只?是,現在她?對這種事有點束手無策, 也有點茫然。
很快,短暫的情緒被繁雜的工作填補。
零售行業有個說法叫:金九銀十。雖然八月份的淡季叫人?苦惱, 但是旺季的忙碌也叫人?喘不過來氣,既然工作都是讓人?不開心的,何不多賺點錢呢?
覃惟隔天上班就再次忙成了一頭?驢, 她?約了客戶, 八點多就到店里開始準備了,搭配產品,談判細節,一直忙碌到早會結束。
覃惟請了另一個同事幫自己代?做日常事務。
cloe甩下了白?手套,瞇了瞇眼睛說:“vivi, 這個月的神訪還沒?來,你就松懈了, 是在搞特殊嗎?”
“什么?特殊?”
“你自己心里清楚。”cloe語焉不詳。
兩人?沒?有吵得起來,林曉蓓就來了。她?手里端著一杯咖啡,大衣掛和包包掛在手臂上,高跟鞋踩得“咔咔”響, 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都不用開口,大家?自動安靜下來。
林曉蓓看看cloe, 面色不悅:“你是想讓客人?見識你們吵架有多厲害嗎?”
“不是的,店長。”
林曉蓓:“既然不是,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cloe于是離開了,林曉蓓過去問了下覃惟客戶的情況,做大致的了解,又問:“今天確定能簽下來嗎?”
覃惟說:“我直覺會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但不確定。和客戶面聊我會盡力?的。”
林曉蓓點點頭?,又問:“需要我幫忙嗎?”
覃惟嘗試著說:“你和我一起的話可能性會更大。這個客戶喜歡被重視的感覺。”有的時候,也不是全然看技巧,而是需要一個管理者的身份。
林曉蓓說:“如果你需要,我就留下來。”
合同最終在兩人?的配合下順利簽下來,單值比覃惟預判的多了百分之四十,這是她?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