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劉爭川的結果,自然是以劉文輝失敗而告終。
不過劉元勛對他也沒有下死手,僅僅是將他趕到了西康而已。
川系軍閥的爭斗就是如此,打歸打,但都會留有幾分余地。
到了后面,中a央軍想要入川的時候,二人也是摒棄前嫌,一致對外。
如今鬼子打過來了,劉文輝同樣也響應了劉元勛的號召,給錢給兵,支持抗戰。
這么多年以來,劉文輝都未曾踏入蓉城土地。
眼下卻是過來了,讓劉文鋒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劉文輝說道:“小弟,我知道你對我有所防范,不過我這次過來,是有要事相商的,不是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
“說到底,我們也還是一家人,這種時候,我只想保住劉家。”
對此,劉文鋒毫不留情的譏諷道:“是保住還是瓜分?”
劉文輝嘆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單獨聊聊吧。”
劉文鋒點了點頭,隨即對著周玉書說道:“玉書,這位是饒將軍的女兒,元勛托付給我了,你安排安排吧。”
隨后劉文鋒便轉身離開,劉文輝緊隨其后。
二人離開了大院,到了劉文鋒的小院里。
就坐在小院的石桌前,劉文鋒命人泡了一壺茶。
等到茶來了,倒上茶,他才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劉文輝直言道:“元勛的情況。”
劉文鋒毫不隱瞞的回答道:“就這幾天吧。”
劉文輝嚴肅的道:“國府遷都渝城,將川中作為大后方,此事元勛已然同意,我等也阻止不了。”
“川省這一畝三分地,國府覬覦已久。雖然如今外敵入侵,我等不該繼續盯著這一畝三分地,但如果元勛還活著,國府雖然入了川,卻也不好過于插手。”
“眼下元勛一旦走了,國府必然不會放過川省之地,屆時……我等又該何去何從?”
在劉文輝等人看來,劉元勛如果活著,那么川省還是劉元勛說了算。
他們都是劉元勛的手下敗將,倒也愿意聽劉元勛的。
可現在劉元勛沒了,以后川省誰說了算?
真就將川省拱手送給國府,他們這些地方軍閥,又怎么可能愿意?
一旦國府占據了川省,他們這些地方軍閥必然都會或多或少的都會被分化針對。
明明是自己的地盤,結果搞的就像是寄人籬下似的,這誰能樂意呀?
所以現在劉文輝的意思便是,川省內務,不能由外人說了算。
對于這種事情,其實劉文鋒也并不想要看到。
只是他人微言輕,他也無能為力。
沒有劉元勛,他劉文鋒都未必能當上旅長。
劉元勛一走,他這個旅長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還不好說呢!
更何況是川省總司令的位置?
故而劉文鋒只能苦笑著道:“堂哥,這事兒你和我說不著。”
“元勛知道,我難堪大任,所以他沒有和我說軍事以及政務方面的事情。”
“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旅長,還是一個光桿旅長,這些事情,我參與不了,也管不了。”
“如果對抗上面的人,那是你們的事情,和我沒關系。”
“你與其找我來說這些,不如去找鄧錫侯、楊森等人。”
得知劉文鋒的回答,劉文輝微微點了點頭。
隨后劉文輝又是想了想,對著劉文鋒問道:“小弟,如果我們全都支持你來當這個總司令,你愿意嗎?”
聽到這話,劉文鋒笑著搖了搖頭道:“堂兄,如果可以的話,那我肯定是愿意的,只是你們有這個能力嗎?”
“說白了,如果你們聯合起來,能夠將我推上那個位置,那么你們干嘛不把自己推上那個位置呢?”
“如果我是劉元勛的兒子,你們推一推也許還行,但你我其實都是一樣的,我們不過是他的堂親,想要借著他的名頭坐上那個位置,沒有可能的。”
“相比之下,鄧錫侯、田頌堯等人,希望還會大一些。”
“起碼這二人是老軍閥了,支持者眾多,國府高層也更為忌憚他們一些。”
“只是讓他們這些人坐上那個位置,只怕你也不樂意。”
在這件事情上,劉文鋒很清醒。
他不覺得自己能夠接替劉元勛的位置,而劉元勛也是這么認為的。
如果他真的要和劉文輝等人搞到一起,去爭取那個位置。
那么他和國府高層,必然又會斗上一段時間。
斗贏了也就罷了,斗輸了的話,非但白白浪費時間不說,未來的日子也會更為難過。
劉文鋒對主政川中也沒有什么興趣,倘若是他能直接上位,那肯定是最好的。
但如果是要爭奪,且勝算還不大的情況下,那自然是沒有必要的。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劉文鋒沒打算摻和。
與其和他們在這里爭來爭去,不如趁著他們爭來爭去的時候,自己老老實實的招兵買馬,恢復實力,出川接著和鬼子干。
院子里,二人沉默了起來。
半晌后,劉文輝方才站起身來,說道:“你的態度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對此,劉文鋒并未留他,而是起身相送。
……
1月20日,劉元勛的死訊傳到了家中。
劉府上下,擺好了靈堂,掛上了白幡。
21日,他的遺體被送回了蓉城。
他的后事,劉文鋒等人早早的便準備好了。
當他的遺體送回來之后,一家人便快速的進入了流程。
23日,出殯,辦酒席。
當天,前來吊唁的人不少,包括了國府的統治者。
不過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劉家上下,卻并無太多的悲傷的情緒在。
沒有哭喪,沒有大悲,劉家上下的所有人,情緒都是異常的平靜。
倒不是他們冷血,對劉元勛沒有感情。
而是因為他們的悲傷和眼淚,早早的便已經釋放過了。
到了現在,他們早已做到了能夠平靜的面對。
葬禮結束之后,劉文鋒知道,一場新的戰爭,即將到來。
38年開年,沒有什么好消息。
除夕夜,全國各地的街道上,也都沒有什么年味。
全國上下,都顯得死氣沉沉的,仿佛這個國家都死了一般,沒有一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