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 第三章

李轟機在一點整準時趕到教室，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冷庫的味道。

張晨爆買的那盒飯放在他自己的桌子下面，散發著淡淡的熱氣。

空氣里聞不到絲毫食物的味道，只有毛哥時不時把視線轉到這邊。

這節課結束之后，張晨爆把食物從桌子里拿出來，放到李轟機桌上，等著看他的反應。

“你的午飯，還沒完全冷掉，應該還能吃。”

李轟機看到這個盒子，眼里露出一抹訝異，他的手放在盒子上面，感受了一下它的溫度，對張晨爆說：“謝謝。”

“你沒什么話要跟我說嗎？”張晨爆問道。

“你是說晚上網吧費的事情嗎，我今晚有事要回家一趟，就不陪你們玩了。”他說著就從褲子里掏出一張十塊錢的鈔票放在桌上。然后他打開盒子，開始吃東西。

張晨爆盯著他看了一兩秒鐘，把錢拿到手里，然后問他要不要給他買瓶水。李轟機說要。再然后張晨爆就去樓下給他買水了。毛哥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一動不動，忙著他自己的事情。過了一會兒，張晨爆上來了，手里拿著一瓶水，還有不知道從哪拿來的一個包裹。

“這是什么？”毛哥抬起頭，看著他手里那個包裹問道。

“不知道，樓下保安說是給李老師（班主任）的。”張晨爆說著，走到講臺那里，把包裹放在了鼠標旁邊。

毛哥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到李轟機身邊，說：“你今天中午干什么去了？”

“去一個朋友家了。”

“你的朋友不留你吃頓飯嗎？”

“她那里不方便。”他的眼里透出點點溫情。

“女的？”

“男的。”溫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秘密被揭穿后的惱怒。

毛哥盯著他的臉，眼睛比老鷹還要犀利，他嘴角一扯，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然后點點頭，說：“我信，我信。”再然后他背著手，走到講臺那里，看了看包裹上面的字，走出教室，消失在了同學們的視野里。

他們有四間教室，常待的那間是用作理論課學習的，有投影儀，有黑板，有課桌，算是比較標準的教學配置。剩下那三間就比較隨便了，凳子想放哪就放哪，電腦想開就開想關就關，甚至有一間連門都沒有，為什么沒門，因為本來就是雜物間，只不過新增了兩間廁所，房子面積不夠了，只能拿雜物間來充數了。

雖說是雜物間，但這里的采光和通風卻是整棟樓里最好的，毛哥坐在一個靠墻的位置，感受著夏日微風和炎炎熱氣之間的對抗。

太陽已經漸漸往西下沉，中午還略顯燥熱的桌子此時顯得非常清涼，他的手放在一臺教學用的小機器上，對著按鈕默背不同裝置的名字——這些東西全都以數字命名，如果不記清楚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這里既是課堂也是考場。

他們這學期的任務就是熟悉所有的模擬設備，在持續不斷的日常練習中把生疏的考核試題練得跟脫異性褲子一樣得心應手。

毛哥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去上廁所。

恰在此時，張晨爆和李轟機也要去上廁所，于是三個人就組著隊去上廁所了。

新修的廁所不僅有馬桶，而且味道也很清新，更重要的是，門是全封閉式的，哪怕你在里面做什么猥瑣的事情也不怕被人發現。

張晨爆打開窗戶，俯瞰著下面稀疏的人流，路上有兩輛自行車撞在一起，那兩個人爬起來之后，不分三七二十一，張口就罵。

然后他轉頭打開馬桶蓋子，一邊排尿一邊傾聽下面那兩個人的對罵。

張晨爆沖完馬桶之后，走到水龍頭那邊洗手。毛哥已經洗完了，正在用吹風機吹手。

“李轟機呢？”里面有好幾扇門都關著，他不知道那家伙還在不在里面，也不敢一扇一扇去敲，萬一碰巧有個暴脾氣的陌生人在里面上廁所怎么辦。

“沒看到，我估計還在拉。”吹風機停了，毛哥把手放下，然后又伸過去，轉過頭答道。

“是不是外賣有問題啊？”張晨爆故意把聲音調大了點，好讓里面的李轟機聽見。

“有問題？不可能吧，我們不是也吃了嗎，該不是他運氣不好，吃到了不新鮮的雞肉吧？”毛哥音量如常，但口氣卻顯得非常驚訝，好像李轟機就不應該吃到不新鮮的東西一樣。

“畢竟是快餐店，偶爾有些不新鮮的東西很正常，只是拉肚子這種事情應該也跟個人體質有關系，你看我吃了過期的薯片，不也什么事也沒有嗎。”

“說的也是，不如我們就去給他買點薯片吃吧，天這么熱，一邊吃薯片一邊喝汽水多解渴啊。”

“那就走吧。”兩個人說完就走出了廁所，去樓下買水了。至于薯片，等放學再說，這里沒有超市。

他們買完水之后又過去了十分鐘，李轟機終于頂著一頭的汗從廁所里回來了。他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后走到空調旁邊去吹風。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給你倒杯熱水？”毛哥走過去，好心得問道。

“不用了，我挺好的，而且我這汗還沒吹干呢，一時半會兒我還不想喝熱的，多謝你的好意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是不是我們給你買的外賣不干凈啊？”毛哥現在的眼神就像狐貍慰問生病的雞崽，善良到了極點。

“跟外賣沒關系，是我早上吃了過期的雞腿，上午的時候就拉過一次，只可惜沒拉出來，直到剛才，我才把那些過期食品排掉，不得不說你的胃是真的鐵啊，大家都吃過過期食品，怎么就你沒事呢？”

“那不一樣，你吃的是肉制品，我吃的是油炸食品，油炸食品的保質期本來就長，別說過期一個月，就是過期一年也不會拉肚子，你早上吃那雞腿的時候就沒有嘗到什么怪味嗎？”

“是有一點，不過你也知道，我家是開小賣部的，家里有很多快過期的零食，也許就是這種東西吃多了，讓我對過期食物的味道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免疫，這才沒有察覺出來，等我發現味道不對，整個雞腿都被我吃完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接著吹，我過去了。”

“嗯。”李轟機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走了過來，他說星期五下午宿舍里要搞消防演習，讓那些沒有毛巾的都準備好毛巾，說完他就拿著那包包裹走了，說是要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