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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恍惚抬頭，卻見民安。
來人正是民安皇子，正是當年的‘自己’......
民安看著蘇墨，神色之上皆是虛心求教之意。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蘇墨，卻未認出蘇墨的樣子.蘇墨用了‘江月’，如今只是一個看似尋常的老者罷了。
蘇墨看著民安，恍恍惚惚的搖了搖頭，反問道：“一人，為何不能下棋？”
他見過太多的儒圣殘魂，皆是一人獨棋。
甚至是上一次在鬼門的幻境之中，見到的桃叟，依舊是一人在獨棋。
聽到蘇墨的回答，民安疑惑的問道：“可是自己與自己下棋，輸贏又如何？贏家是您，可輸家也依舊是您啊。”
看著懵懂求知的民安，蘇墨不由自主的緩緩開口解釋：“我的每一步棋，皆是與上一刻的自己在博弈。”
“我只要一直下，終究會分出勝負。”
“分出勝負那一刻，我就贏了......”
這是一個人在不斷的自我布局和自我解局的過程，這一個過程便是一人獨棋最關鍵時刻。
恍惚之間，蘇墨這一刻似乎才終于明白當年老叟的說的那段話，不由自主的跟著自己的明悟繼續緩緩開口。
“只要有輸贏，實際便是我贏了。輸的乃是上一刻的我，贏的是這一刻的我。”
“我永遠只是這一刻或者下一刻。那上一刻的我，與此刻的我又有何干？”
蘇墨出口，頓時僵在了原地。
抬手看了看自己，看了看自己所在之處和民安所在之處，蘇墨一陣恍惚......
一種虛無縹緲的虛幻之感，在蘇墨的心頭猛然蘇醒。
原來如此......他竟然是自己在教自己下棋。
當年所見的老叟，卻是如今的自己......
“你非你，我非我......”蘇墨看著懵懂的民安，茫然離去。
只是，那口中卻念念不休，“原來...”
“......這一人弈棋，博弈的是仙道，也是輪回。”
民安回神，蘇墨已經不知去向。
這夢境......終究是蘇墨的遺憾。
他的夢境，也是他的獨棋......
原來，自始至終，他自己便是那個老叟。
神域啊神域，你究竟是什么？為何，你能照出九天之外？
......
民安茫然離去，他不曾看到那桃山深處，蘇墨怔怔的看著譚山，與他一般迷茫......
只是，他們迷茫之事卻不相同。
民安迷茫的是何為‘真我’，蘇墨迷茫的是......眼中的一切。
蘇墨看著漫山的桃花，踩在桃花落滿的山中，久久無法解釋眼前一切所見之物。
桃花飄香萬里，蘇墨試著以萬靈之力，催熟了一顆桃子。
似乎為了印證什么，蘇墨緩緩的吃完了桃子，將桃核放入了自己的懷中。
走出桃山，撤回了萬靈之力。
那美艷的桃花在天地規則之中，又回到了枯枝的模樣......
這并非是桃花開的季節。
看著那些恢復的桃樹，蘇墨苦笑著搖了搖頭。
難怪，當年民安二下江南之時，再未尋到這開遍桃花的桃山。
原來，這桃花只是因他而綻放......
“既然，桃叟是我。這桃山就不該是我的遺憾了。”蘇墨茫然的自言自語。
“那我的遺憾，又是什么呢？”
他還記得，往后之事，自他離開幻境，再未有過遺憾。
那二下江南之后，未能尋到這桃山便是他唯一的遺憾了......
除此之外，他分明什么都想不起來。
渾渾噩噩之中，皇城傳來噩耗。
邊關之戰，皇帝重傷而回，如今傷勢爆發，倒地不起。
蘇墨茫然朝著皇城而回......
而遠在他鄉民安率先聽聞噩耗，早已千里單騎，一路奔襲回到了皇宮之中。與之一起的，還有那暗中隨行的云雪。
......
皇宮之中跪著幾位太醫，皇帝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幾個太醫見到民安回來，神色傷痛的緩緩開口：“太子，陛下他...時間不多了......”
“陛下一直在等著太子......”
民安恍然如夢，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龍榻之前。
平樂看著歸來的弟弟，苦澀的搖著頭。
虛空發出了一陣波動，一襲白衣的蘇墨赫然也回到了殿中。
只是，似乎無人能看到他。
蘇墨這一次回來，似乎又如同當初融入這輪回一般，變得開始離開這輪回之中了......
蘇墨站在民安的身后，怔怔的看著那奄奄一息的皇帝。
皇帝臉色慘白，再無以往那威武雄壯模樣，有的只剩一身的衰敗之氣。
“回...來了......”皇帝看到民安回來，那渙散的雙目難得重新凝聚起了微光，只是仿佛卻不是在看民安。
“回來了...”民安看著皇帝，干澀的開口。
民安身后的蘇墨恍惚的看著皇帝，似乎皇帝所看的人實際是他.....
“找到了...什么......”
民安緩緩的搖了搖頭。
而蘇墨站在民安的身后，臉上流露著茫然的神色，他看著奄奄一息的皇帝，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知道，皇帝在問民安的同時，也在問他。
那口中微微張著，似乎在回答這皇帝的問題。
“我未曾找到......我的遺憾！”
似乎看到了蘇墨開口，那戰王雙目漸漸渙散，有些失望的閉上了雙目。
蘇墨的遺憾，他也不知。
恍惚之中，蘇墨聽到了皇帝傳給他一人的話語，想要再次開口之時，皇帝卻已生機斷絕，駕鶴而去。
“那就，再找找......”
似乎放心不下蘇墨還未找到三問，那死去的皇帝身上竟然誕生了一道執念。
一道不愿就此離去的執念......
執念飄至蘇墨的身旁，與蘇墨相視之中，赫然成了戰王的模樣。
兩人轉身朝著天下而去，執念默默的陪著蘇墨，行走在世間，看著世間的變幻。
他們看著民安繼位，看著云雪佐政。
看著云雪腹中一直無有變化。
一人一魂，就這么一直看著世事變遷......
直至太子妃的神魂詭異消散，死去。
直至平樂輔政，民安二下江南。
直至平樂和民安，皆在民安二下江南后也因神魂消散而死。
至此，世間再無守衛蒼生的...
裴氏......
筆趣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