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的陰影深處,暗衛天一抱著手臂,無聲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的笑意。
他英明神武、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主子啊,在王妃面前,那副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旁邊的暗一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天一,壓低聲音,語氣里充滿了“過來人”的了然:“瞧見沒?只要王妃在側,咱們主子那周身寒氣,嘖嘖,瞬間就化成了繞指柔。”
天一挑眉,斜睨了暗一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呵!膽敢背后妄議主子?拿銀子來,封我的口,否則……”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帶著點威脅的意味,“小心我去稟報主子,賞你一頓板子嘗嘗!”
暗一猛地扭頭瞪向天一,一臉不敢置信:“你小子!窮瘋了?打劫打到我頭上來了?” 他作勢要捂緊自己的錢袋。
天一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嗯哼?給,還是不給?” 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
暗一氣結,手指幾乎要點到天一的鼻尖上:“好你個天一!有你的!信不信我這就去告訴王妃,說你仗勢欺人打劫我?你猜猜,王妃是幫我主持公道,還是罰你?”
天一聞言,臉上的促狹笑容頓時僵住。
他本只是開個玩笑,沒成想暗一這廝竟搬出了王妃這尊“大佛”。
看到天一吃癟的樣子,暗一得意地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就憑你?還想打劫我?哼!本來王妃賞了我些好東西,念著兄弟情分想分你點,現在?門兒都沒有!”
天一眼珠一轉,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伸手扯了扯暗一的衣袖,語氣軟了下來:“哎呀,好兄弟,跟你開個玩笑嘛,怎么還當真了?咱倆誰跟誰啊!王妃賞了什么好東西?快,拿出來讓兄弟開開眼唄!” 臉上寫滿了好奇。
暗一傲嬌地撇過頭:“不給!誰讓你剛才還想打劫我的?”
“哎喲,我錯了還不行嗎?” 天一作勢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賠著笑,“兄弟,大氣點兒!好東西要分享才更香,對不對?再說我不過也是跟你開個玩笑嘛。” 他湊得更近了些。
暗一這才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從腰間解下一個看起來頗為普通的酒葫蘆。
天一湊近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失望:“酒啊?我還當是什么稀罕寶貝呢。” 興致缺缺。
“哼!你懂什么?” 暗一嗤笑一聲,寶貝似的把酒葫蘆護在懷里,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炫耀,“這里頭裝的,可不是凡間俗釀!”
那日王妃賜下這靈泉水,他偷偷倒進自己慣用的酒葫蘆里。
只嘗過一次,那滋味便刻骨銘心,如今這葫蘆可比他的命根子還金貴。
天一被他的話勾起了好奇心,狐疑地湊近:“不是酒?那是什么仙露瓊漿不成?”
天一眼疾手快,趁暗一不備,一把將那酒葫蘆奪了過來!不等暗一反應,他拔開塞子,仰頭就倒了一口入喉。
那液體清涼甘冽,甫一入口,一股難以形容的純凈能量便順著喉嚨滑下,瞬間滌蕩四肢百骸,仿佛干涸的土地逢了甘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為之一振!
天一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爆發出驚人的亮光,脫口而出:“這……!”
“混蛋!” 暗一這才反應過來,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又驚又怒地低吼,“誰讓你喝的?!還給我!” 他心疼得幾乎要滴血,伸手就要去搶回自己的寶貝葫蘆。
天一看著瞬間炸毛,心疼得臉都皺成一團的暗一,咧開嘴笑得格外“真誠”,甚至帶點討好的意味:“兄弟,方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得了好東西要跟我分享嗎?別這么小氣嘛!這玩意兒……” 他咂咂嘴,回味著那無與倫比的清冽甘甜和通體舒暢的暖流,眼神發亮,“簡直絕了!再給我嘗兩口,就兩口!”
“不準喝!” 暗一幾乎是慘叫出聲,腸子都悔青了。
上次在暗二面前炫耀,就被那家伙死纏爛打地“分享”走了不少,如今葫蘆里只剩下可憐兮兮的小半截,他自己都寶貝得不行,每天只敢小心翼翼地抿幾小口解饞。
眼前這天一,比暗二還難纏!
天一眼見暗一作勢要撲上來搶奪,反應快如閃電,腳尖一點,身形已如輕煙般向后飄退數尺。
暗一哪肯罷休,低吼一聲,提氣便追!
寂靜肅穆的王府上空,頓時上演了一出令人瞠目的追逐戲碼——天字號暗衛統領天一與暗字號暗衛統領暗一,兩個平日里令敵人膽寒的頂尖高手,此刻卻像兩個頑童,在亭臺樓閣、假山花木間騰挪跳躍,你追我趕,衣袂翻飛。
隱匿在各處的暗衛們面面相覷,眼神里充滿了困惑與茫然。
這兩位爺……唱的又是哪一出?不怕撞到主子和王妃?
追逐正酣的天一和暗一,一個跑得飛快,一個追得急切,完全沒留意周遭環境。
好巧不巧,正撞上了剛用完晚膳,在悠閑散步消食的墨璃淵和藍溪玥。
驟然瞥見兩道黑影在眼前掠過,墨璃淵俊臉一沉,周身寒氣瞬間彌漫開來,聲音冷冽如冰:“放肆!你們在干什么?!”
這聲音如同定身咒語,前一秒還在追逐的天一和暗一猛地剎住身形,動作僵硬地停在原地。
兩人心中同時“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連忙轉身,單膝點地,半跪在主子面前,頭顱深深垂下,大氣不敢出。
藍溪玥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眸善睞,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們:“喲,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在王府里比賽輕功呢?”
暗一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剜了旁邊同樣垂頭喪氣的天一眼。
兩人把頭埋得更低了,心中懊惱不已:只顧著追(搶)那寶貝葫蘆,竟沖撞了主子和王妃的清凈!
天一心里也是叫苦連天:怎么就慌不擇路跑到這邊來了!這下可好,打擾了主子和王妃的雅興……
墨璃淵見兩人沉默不語,臉色愈發陰沉,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聲音冷得能掉冰渣:“都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