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語遲今日搞這么一出,一來是她想到了前世這一年的八月,城外暴雨如注,淹沒了不少地方,許多百姓無家可歸,就連家中的財物也損失大半。
八月中旬正是秋收時節,許多莊稼還沒收完,還有一些人在家門口曬稻子,最后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既然她保留了前世的記憶,那就要多做善事給家人積德,重活一世,書上所謂的怪力亂神已經讓她有些動搖了。
不過這事她畢竟不好給母親直說,即便直說了,母親也只以為她是亂說的,而且沒有實證。
因此她才想了這個法子,將自己知道這場大雨的原因歸因于夢境,這個時候很多人都相信夢境給人帶來的預示作用,甚至還有不少人夢到了奇怪的夢,還會找人解夢。
齊氏得知了語遲的夢境后,心緒不寧,她在腦子里想了一圈,最后讓王嬤嬤過來。
“王嬤嬤,你拿著這封信,務必要交給青華山的張華道長手中,請他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齊氏提到的張華道長,并不是青華山修行的道長,而是一位游方道長,她隨夫君在外地時,曾經救過張華道長一命,這次道長來到崖州府,曾經讓人送信來,知道他會在崖州府和這里的道長論道,并且住一段時間。
“夫人,可是發生了什么事?”王嬤嬤三人都知道夫人去見了二小姐,回來就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若是有人問起,你們什么也不要說,這件事也不要問,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即可。”齊氏知道這事關重大,若是沒有語遲說的大雨產生,那就是散播流言,若是發生了,那對崖州的百姓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張華道長正在山上打坐,一個小道士領著王嬤嬤過來。
“道長,我家夫人讓我把這封信親自交給您,請您務必助她一臂之力。”王嬤嬤將齊氏的原話帶到。
張華道長接過了信,看到了信上的內容,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嚴肅,只見他手指翻飛,一直在測算著什么,時間有點久,不過不管是小道長還是王嬤嬤,都不敢打擾。
山上的風很大,張華道長的胡須貼著拂塵隨風揚起,他起身,背對著兩人,嘆了一口氣:“時也,命也。回去告訴你家夫人,這件事我自有定奪,你們不必擔心,盡人事,知天命。”
“多謝道長,這是我家夫人給您的一點供奉,還望道長收下,夫人說您這人最是心善,收留了幾個徒弟,這些銀錢也當是解道長的困難。”
“好,張玄,收下吧。”張華道長吩咐一旁的小道長,他自己帶著幾個小徒弟,這些年走南闖北,也是為了讓他們能在和更多道士論道中學到更多,可以說,他是真正的苦修。
齊氏聽說張華道長收下了供奉,知道他這是答應幫自己這個忙。
幾日后,府城就開始流出一個傳言,據說青華山上一個道長預言:八月中秋,暴雨將至,秋收提前,可保平安。
“這怎么可能嘛,你們看看這天多熱,之前只下過一次小雨,哪里來的暴雨,我看這道士就是胡言亂語,妖言惑眾,應該抓起來才是。”
“不過這也很有可能,往年到了秋收時,大伙都是緊趕慢趕都要收完,就是怕天上突然下一場雨,那就遭殃了,我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中秋之后哪里還會有大雨,而且若是他真這么厲害能夠預言成功,那還做什么道士,不如去做國師,這就是騙人的,八成是青華山想要斂財。”
“這話可不敢亂說,那可是道家重地,多少人信奉青華山的神仙,時常去燒香拜佛。”
大街上也開始有人議論起這件事,有的人相信,也有的人不屑一顧,這離中秋還有半個多月,這道士竟然能夠預言到這么久之后的事,可見只是聳人聽聞。
“父親,青華山道人的預言您聽說了嗎?”陳延昌聽說了這個消息,又想到前些日子陸家大小姐跟自己提及的話,別人也不可能替她說這種謊話。
“我聽說了,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不必理會,我已讓人去把那個妖言惑眾的道士抓回來,若是沒下雨,直接問斬,若是下雨,咱們必須將這種人握在手里,他是你我日后仕途的問路石。”
陳知府氣定神閑地坐下,對這件事并沒有太擔憂,一個道士而已,這都能預言到,那才是奇事。
“父親,前些日子我認識了一位姑娘,她也和這個道士說過一樣的話,而且她還說是她自己猜測的,今日卻出了這事,我覺得蹊蹺,她應該不認識那個道士,卻能說出一樣的結果,您說這事會不會是真的?”
“哦,你又認識了一個姑娘,又是哪家的,你要知道,你現在正是讀書的重要階段,萬不可讓人污蔑你的名聲。”
“父親放心,兒子有分寸,那個姑娘正是陸家大小姐,之前在母親舉辦的荷花宴上還拿到了女子作詩的魁首,確實有些文采,不過兒子只是覺得這兩件事太過巧合,若是真有災禍發生,正是您立功的好時候,到時候再打點打點,您到京城做官也未必不成啊。”
“竟有這樣的奇事奇人,陸家,我記得自從陸冀平和陸秦稽兩人死后,陸家也只有一個出眾的讀書人,不過他們門第和你相比不般配,不過若是她真能猜中這事,日后倒是一個助力,好好和她接觸,看看還能不能套出更多話來。”
兩人正說著話,陳知府派去抓道士的人回來了:“大人,青華山上的人說,預言的那個道士是從外地來的,今日一大早,他就帶著自己的弟子離開,不知去了何處,那個道士確實在昨日有信眾來山上上香時,當著很多人的面說了這個預言。”
“他這是知道自己會被抓,因此提前逃走了?你們快去,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回來,這道人妖言惑眾,實在該抓。”
衙役們接到這個消息,朝著四面八方去尋找那個叫張華的道人,不過卻都沒有找到他,這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沿途都沒人見過。
而張華道人此時,正帶著弟子已經翻山越嶺到了另一處州府的地盤。
“師父,您為何要當眾說出那個預言呢,那些人不一定會信,或許還會來抓我們。”一個小道士不解師父的舉動。
“也許師父這是想要出名,所以才故意說的。”另一個年紀小一些的道士說著。
“你們莫要以為我是胡說,這本是天意,不過天意中又有一絲轉機,那日我窺探到了一絲天機,加上印證,這才冒險為之,不過這件事后我要歸隱了,你們可以自行選擇是否離去,該教的本事我已教會你們,只要你們出去之后別說是我的弟子就好。”
“師父,我們是您養大的,本領也還沒有學到,只想再在您身邊多學習幾年。”這些小弟子都是孤兒,只有他愿意撿他們回來養著,所以這些小道士對他的感情亦師亦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