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點45分,吉大一院,樓道里人挨著人,有病態(tài)的孩子和老人,也有疲憊的年輕人,還有勞碌的醫(yī)務(wù)人員,組成了一幅死氣沉沉的畫面。
“東子,這邊。”
二驢帶著楊東一家三口在大廳尋了一圈兒后才找到樓梯,剛走到二樓,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年輕醫(yī)生立刻迎了上來。
“您好,請問是楊東先生嗎?”
楊東一愣,趕忙點頭:“啊,我是。”
“老師已經(jīng)在等您了。”年輕醫(yī)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邊。”
在年輕醫(yī)生的帶領(lǐng)下,眾人七拐八拐的進入了一扇門,老專家雖然鬢角霜白,但是整個人精神抖擻,一進門專家立刻起身與楊東握手:“楊先生你好你好。”
“快請坐。”
以往楊東想見專家一面都難于上青天,今天專家竟然專門等他,還派了一個學生出去迎接,這讓楊東受寵若驚,他渾身不自在的坐下來。
從妻子手中接過兒子,給專家說了一下兒子的過往病史。
“一歲多的時候發(fā)過一次高燒,從那以后就落下了癲癇的毛病,嚴重的時候一天發(fā)病好幾次,主要癥狀有嘔吐、抽搐,發(fā)病時長最長的一次是二十分鐘左右。”
“這些人看了不少醫(yī)生都沒治好。”
“現(xiàn)在在吃左乙拉西坦這個藥控制呢。”
專家將基礎(chǔ)信息簡單的記錄下來,并寫下了左乙拉西坦這個藥名,而后看著孩子嘆氣道:“這藥是進口的吧?一盒兩三百塊錢。一盒吃一個星期?一個月得吃四盒,每個月光吃藥就得1000塊錢。”
楊東點頭:“是。”
“這藥效果還不錯,服藥后癲癇發(fā)作的次數(shù)明顯減少了。”
專家推了推眼鏡道:“效果好的同時也會伴有很強的副作用,這個藥就是一直控制大腦的皮層,會影響腦部發(fā)育,時間久了,孩子的情緒就容易被影響。”
楊東和妻子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透著畏懼。
“醫(yī)生,您的意思是,這個藥不能吃了?”
“是藥三分毒,老年人都不能常年服藥,更何況是小孩子。”專家開了一個單子,交給楊東:“帶孩子去做個增強CT。”
“小劉,你帶楊先生去。”
叫小劉的年輕醫(yī)生十分熱情的帶著二驢和楊東一家三口朝CT室走去,楊東拿著單子,看著CT室上面的號,前面還有二百多人。
楊東懵了:“啊,這么多人,今兒上午能排上嗎?”
“排個屁啊。”二驢挖著鼻屎道:“要排隊,得排出去好幾天。”
“那咋辦?”楊東有點兒慌,他就請了一天假,留下妻子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春市他也不放心啊。
二驢笑了:“有你二驢哥在,別擔心。”
“是不是啊小劉同志。”
小劉笑了:“大廳人太多了,楊先生這邊請。”
在小劉的帶領(lǐng)下,一行人從后門進到CT室,15分鐘后檢查做好了,楊東抱著孩子從后門出來,看著大廳內(nèi)烏泱泱的人,內(nèi)心頗為感慨。
“今天要是沒有于平安的幫忙,至少要排隊等兩三天,不僅吃住要花錢,還不一定能約上專家號。”
“如今沒錢沒勢真是寸步難行。”
二驢在一旁補刀一句:“這就是現(xiàn)實!”
楊東嘴巴動了動,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回到診室,專家已經(jīng)拿到片子,正正仔細查看。
楊東和妻子大氣不敢喘一聲兒,生怕打擾了專家。
幾分鐘后。
專家幽幽開口:“問題不是很大,孩子的病能治好。”
聽到這句話,楊東差一點兒喜極而泣,每次帶兒子做檢查,夫妻二人都提心吊膽,他們已經(jīng)承受不了任何壞消息了。
二驢翹起二郎腿,并抖著道:“我大侄子的病得咋治能完全好?”
“得手術(shù)。”
專家指著片子上一塊病灶點,對楊東夫妻道:“這里有一塊血斑,這個血斑一天不除掉,癲癇的癥狀就好不起來。”
“只要把病灶切除掉,孩子的病就好了。”
一聽要做手術(shù),楊東有點兒擔憂,三合縣的醫(yī)生也曾推薦過手術(shù)治療,但手術(shù)的風險極大,且費用非常高。這種級別的手術(shù)別說小縣城做不了,甚至春市的醫(yī)院都不一定能做。
所以夫妻二人一直沒選擇手術(shù)。
“這手術(shù)挺危險的吧?”楊東語氣弱弱的,目光哀求的看著專家。
專家模樣自信的說:“對于3歲以下的孩子風險最高,3歲以上的孩子成功率還是非常高的,當然,也會有失敗的可能性。”
“現(xiàn)在孩子才5歲,一輩子太長,手術(shù)后休養(yǎng)兩年時間,孩子基本就能痊愈,到時候孩子才7歲,不耽誤上學。”
“再拖下去,病情會不會惡化先不說,肯定會影響孩子上學讀書,你們夫妻二人能養(yǎng)孩子一輩子嗎?”
專家的一番話,讓夫妻二人沉默了。
專家繼續(xù)道:“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就聯(lián)系京城那邊的專家,我的老師是這方面的國家級專家,我把他老人家請來親自主刀。”
“他老人家行醫(yī)60年,手術(shù)從未失敗過。”
“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不出遠門做飛刀了,但你們是于先生的朋友,于先生既然開口了,我可以親自去京城接他過來給孩子做手術(shù)。”
楊東激動地詢問:“您的老師是倪教授嗎?”
“是的。”專家笑了笑道:“你們應該聽說過我老師,放眼國內(nèi)乃至全世界,我老師在小兒病學科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你們運氣好,我老師原計劃今年退休的,但有個病例耽誤了,他說再做半年,下半年就退休不再手術(shù)了。”
楊東十分激動,自從兒子生病后,他打探過各種各樣的專家,倪教授的大名如雷貫耳,傳聞這個世界上沒有倪教授治不好的癲癇病!
當然,傳聞有點夸張了,但他的確是這方面的泰山北斗。
能請到倪教授做手術(shù),兒子的病一定能痊愈。
全身每個細胞都激動的沸騰起來,楊東生怕錯過這個機會,不等跟妻子商量,一口答應下來。
“好,我們答應做手術(shù)!”
“什么時候可以手術(shù)?”
專家推了推眼鏡道:“做術(shù)前檢查需要好幾天,我?guī)煾高^來一趟也得準備一下。”
“一個星期左右吧。”
楊東瘋狂點頭:“行行行,我們這就辦住院。”
突然,他想到一個問題,有些尷尬的對專家問道。
“手,手術(shù)的費用是多少呢?”
專家推了一下眼鏡,幽幽道:“開顱手術(shù)費用比較高,我?guī)煾革w刀過來也要收費。”
“后續(xù)的藥物也得用進口的,保守估計得30萬吧。”
一聽30萬,楊東激動的心瞬間跌入谷底,臉色鐵青,如同冬日里的冰霜,寒冷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