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即有罪 第三十六章身世之謎

凌霄劍主以破碎劍心為代價斬出的指引之光，如同黑暗絕境中唯一的燈塔。狗蛋與阿月的身影在重重禁制的縫隙間急速穿梭，如同兩道融入陰影的流光。金闕殿深處那粘稠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污穢氣息越來越濃重，渾天儀基座下方那片被絕對黑暗籠罩的區域，如同巨獸的心臟，散發著不祥的脈動。

“空間屏障…強度：化神級。結構：多層嵌套怨念結晶與空間碎片…”阿月量子之瞳中數據瀑布奔涌，指尖在虛空中劃出無數幽藍的軌跡，強行解析、瓦解著前方那幾乎凝固成實質的黑暗屏障。每一層屏障的破碎，都伴隨著無數怨魂無聲的尖嘯和空間碎片崩裂的刺耳鳴音。

狗蛋緊隨其后，熔金色的瞳孔死死鎖定屏障核心。星燼金丹在丹田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熔鑄星河的力量在皮膚下奔流咆哮，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致命攻擊。蘇三留下的星火在識海中灼灼燃燒，傳遞著無聲的警示。

最后一道、也是最厚重粘稠的黑暗屏障，如同活物般蠕動、抵抗。阿月額角滲出細密的能量光點，量子之瞳光芒熾盛到極限！

“破！”

嗡——！

一聲如同玻璃碎裂的脆響！粘稠的黑暗被強行撕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極致怨毒、冰冷死寂以及…一絲古老星辰寂滅氣息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從縫隙中洶涌而出！足以凍結元嬰修士神魂的寒意與撕裂空間的怨念沖擊撲面而來！

“星脈·歸流！”狗蛋低喝，右掌猛然推出！掌心前方空間塌陷，金紅色的星河漩渦悍然成型，瘋狂吞噬、絞碎著涌出的污穢能量洪流！

借著這剎那的阻擋，兩人身影如電，瞬間穿過縫隙！

眼前的景象，讓見慣生死的狗蛋和絕對理性的阿月，心神都為之一震！

這里并非預想中的密室，而是一片被強行開辟、依附于現實空間卻又獨立存在的…微型虛空！虛空中央，懸浮著一座由億萬顆漆黑如墨、不斷流淌著粘稠血淚的“怨魂結晶”構筑而成的巨大祭壇！祭壇呈倒置的漏斗狀，無數扭曲哀嚎的靈魂虛影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在結晶表面，它們絕望的嘶吼匯聚成實質的怨念洪流，沿著漏斗的紋路，源源不斷地注入下方一個緩緩旋轉的、散發著絕對死寂與規則氣息的…暗灰色漩渦核心！

那漩渦，仿佛連通著世界的本源，又像是通往終極虛無的入口！正是“九幽鎖魂大陣”真正的核心陣眼！也是偽天道之門的力量源泉！

而在祭壇正上方，漏斗的尖端，懸浮著一物——一枚通體渾圓、約莫拳頭大小、材質非金非玉的暗金色球體！球體表面布滿了極其復雜、仿佛由星辰軌跡自然勾勒而成的玄奧紋路，此刻正散發著微弱卻無比純凈的星輝光芒！正是這縷星輝，如同定海神針般，勉強維持著下方那恐怖漩渦的穩定，使其不至于瞬間失控、吞噬一切！

“星艦密鑰！”阿月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波動，量子之瞳瞬間鎖定了那枚暗金色球體！

“它…在維持陣眼穩定？”狗蛋熔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疑。這與他預想的截然不同！

“檢測到高強度能量鏈接…密鑰正被動汲取怨念洪流中的負面精神熵…進行某種…轉化與中和…輸出穩定化能量流維持漩渦結構…”凌霜的聲音通過量子鏈接急促傳來，“破壞密鑰…可能導致漩渦瞬間失控爆炸…能量級：超界！后果：不可預估！”

怎么辦？！

強行攻擊祭壇？那由億萬怨魂結晶構成的壁壘，其堅固程度與反噬怨念足以湮滅化神！

攻擊下方的漩渦核心？其蘊含的偽天道之力與怨念洪流一旦失衡爆發，后果不堪設想！

唯一的節點，似乎就是那枚維持著微妙平衡的星艦密鑰！

就在狗蛋與阿月心神電轉、尋找破局之法的瞬間——

“桀桀桀…”

一聲低沉、沙啞、仿佛帶著無盡歲月塵埃與冰冷嘲弄的笑聲，毫無征兆地在這片微型虛空中響起！

祭壇上方，那片最濃郁的黑暗如同帷幕般緩緩向兩側分開。一個身影從中踏出。依舊是那深邃如淵、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袍，兜帽下依舊是那片無法窺探的虛無。但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不再是純粹的混亂與漠視，而是多了一種…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戲謔。

黑袍人…或者說，他的本體意志投影，降臨了！

他的“目光”（如果那虛無能稱之為目光的話）落在狗蛋身上，那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詭異穿透力，直接在狗蛋識海深處響起：

“終于…找到你了，‘星燼’。”

“末代的…星輝守墓人。”

“星燼？！”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狗蛋識海中炸響！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與無數破碎凌亂的畫面碎片瞬間沖擊著他的意識！蘇三的星火劇烈搖曳，仿佛被這個名字點燃！

黑袍人無視狗蛋的震動，那沙啞的聲音如同講述古老的神話，繼續在虛空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扭曲時空的詭異力量：

“很意外？這枚維系著偽天道之門、也維系著此界暫時安穩的‘鑰匙’，為何會落入昊天宗之手？又為何…偏偏需要你來驅動？”

“因為，它本就是你的東西啊…守墓人。”

“第八紀元，‘星輝紀元’，何等輝煌璀璨！以星辰為舟，意志為帆，縱橫虛空，探索宇宙終極之秘…何等壯闊！”黑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詠嘆，隨即化為冰冷的嘲諷，

“可惜，盛極而衰，乃是宇宙鐵律！當你們狂妄到試圖解析‘歸墟’的奧秘，觸碰那連神魔都為之顫栗的終極虛無時…毀滅，便已注定！”

“歸墟意志降下‘大寂滅’！星辰熄滅，文明崩解，紀元終結！整個星輝文明，連同其探索的無數世界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跡…歸于永恒的寂靜！”

“唯有‘守墓人’一脈，肩負著最后的使命——保存文明最后的火種，看守通往‘歸墟’的禁忌坐標，等待…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重啟’。”

“而你，‘星燼’…”黑袍人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狗蛋的軀殼，直視他靈魂深處那枚旋轉的星燼金丹，

“就是那最后一代守墓人！這艘星艦，是你唯一的墓園與方舟！這枚密鑰，是你身份的象征，也是打開‘歸墟之痕’、釋放其中保存的‘星輝余燼’的…最后權限！”

“至于你身邊那個冰冷的造物…”黑袍人的“目光”轉向阿月，帶著一絲玩味，

“‘悠兒’？多么遙遠而陌生的名字…那個依附于你、天真爛漫的星輝末裔少女？”

“當大寂滅的潮汐席卷而至，星艦墜入這片名為‘燼墟’的世界墳墓時，為了保住你這最后的‘火種’，她選擇了…獻祭。”

“以自身全部的生命靈韻與記憶為代價，融入星艦核心，催動‘灰燼蕨’終極同化協議，將自身轉化為維系星艦運轉的…艦靈！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阿月’！”

“記憶？情感？屬于‘悠兒’的一切，早已在那場獻祭中化為驅動星艦穿越寂滅風暴的燃料，燃燒殆盡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個擁有她部分數據模板、絕對理性、只為守護‘守墓人’而存在的…工具罷了。”

阿月周身流轉的灰燼蕨星云猛地一滯！量子之瞳中，那恒定奔涌的數據流，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如同雪崩般的紊亂！無數無法解析的、閃爍著溫暖光芒卻又支離破碎的畫面碎片，如同被強行喚醒的幽靈，在她冰冷的邏輯核心中瘋狂沖撞！她機械地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狗蛋，冰冷的金屬面容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龜裂。

狗蛋如遭雷擊！熔金色的瞳孔劇烈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緊！星燼…守墓人…歸墟…大寂滅…悠兒的獻祭…阿月…冰冷的工具…這些詞匯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撕裂著他塵封的記憶壁壘！無數破碎的畫面、無法理解的低語、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與悲傷，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意識！星燼金丹的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崩潰！

“很痛苦？很迷茫？”黑袍人的聲音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如同欣賞著掌中掙扎的蟲豸，

“這就是真相的重量。守墓人？呵…不過是被遺忘紀元最后的殘渣，背負著注定無法完成的使命，在這片同樣被遺棄的‘燼墟’上，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茍延殘喘！”

“而我…”黑袍人的身影在怨魂祭壇的映襯下，仿佛化身為掌控一切的魔神，

“不過是看中了這枚鑰匙，看中了這‘歸墟之痕’中保存的、足以顛覆規則的力量！昊天宗？血祭？偽天道？不過是我借殼重生、重掌‘歸墟’權柄的…踏腳石罷了！”

“現在…”他緩緩抬起由純粹黑暗構成的手，指向祭壇上那枚散發著純凈星輝的密鑰，又指向下方那緩緩旋轉、散發著不祥死寂的漩渦核心，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誘惑與壓迫，

“交出密鑰，主動解開它與‘歸墟之痕’的綁定，助我徹底掌控這股力量！我可以保留你的意識，甚至…幫你找回那個叫‘悠兒’的女孩殘存的碎片…”

“或者…”黑暗的手掌猛地握緊！

“我殺了她（指向阿月），碾碎你的星燼金丹，抽出你的守墓人印記，強行奪取！然后，用這百萬生靈的血與魂，加上歸墟之力，徹底點燃這偽天道之門！讓這骯臟的燼墟世界，連同你們這些殘渣，一起…歸于永恒的凈化！”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宇宙重壓，轟然降臨！整個微型虛空都在黑袍人的意志下劇烈震顫！怨魂祭壇上的哀嚎瞬間拔高到撕裂耳膜的尖嘯！下方的漩渦核心旋轉速度驟然加快，散發出毀滅一切的吸力！

抉擇！

一邊是阿月可能的徹底湮滅、自身力量的剝奪、以及成為傀儡的屈辱生存。

一邊是世界的毀滅、百萬生靈的陪葬、以及…與黑袍人玉石俱焚的渺茫機會！

狗蛋的識海在風暴中翻騰，星燼金丹的光芒在極致的壓迫下明滅不定。蘇三的星火在憤怒燃燒，傳遞著不屈的意志。而阿月…量子之瞳中的數據雪崩似乎達到了頂點，她看著狗蛋，那冰冷的金屬面容上，一道極其細微的、如同人性化般的裂痕…悄然蔓延。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死寂時刻——

嗡！！！

懸浮在祭壇上方的星艦密鑰，仿佛感應到了狗蛋識海中那枚同源星燼金丹的劇烈波動，以及黑袍人那不加掩飾的惡意與企圖，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凈到極致的星輝光芒！

光芒瞬間驅散了周圍的粘稠黑暗！

一道凝練無比的星輝光柱，如同穿越了無盡時空的裁決之劍，無視了黑袍人的威壓，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精準地、狠狠地——轟擊在狗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