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不記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著的了。
就記得,顧亭雪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仿佛真成了她宮里的奴才,溫柔地伺候著她睡下,小心翼翼不讓香君碰到背后的傷口。
香君的眉頭動一動,顧亭雪就知道她是哪里不舒服,立刻便要幫她調(diào)試。
意識迷離的時候,香君想的是,難怪皇帝總是把顧亭雪帶在身邊,的確是沒有比他更會伺候人的了。
香君就這么一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過來,顧亭雪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醒來之后,香君整個人都覺得松快非常,完全沒有做小月和從宮正司出來時的痛苦。
“娘娘,您總算醒了,吃些東西吧。”
香君起身,桌上擺著的都是些好克化的食物。
“娘娘,您睡著的時候,皇后娘娘宮里的春姑姑和貴妃娘娘宮里的采薇姑姑都來過,送了不少東西呢。”
“可對你說了什么?”
夢梅壓低聲音說:“兩位姑姑都和我說了不少話,雖沒有直說,但都是要拉攏娘娘的意思呢。娘娘可要回禮,或去拜訪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
香君想了想,對夢梅說:“你明日去一趟甘露宮,幫我‘求一求’貴妃,就說我想讓柳太醫(yī)幫我調(diào)理身子。”
……
第二天一大早夢梅去找了貴妃。當天貴妃就把給她安胎的柳太醫(yī)派去,讓他兩邊照看著,以后香君的身子就全都交給柳太醫(yī)負責。
柳太醫(yī)進了承香殿,未央宮就立馬知道了這個消息。
芳姑姑很生氣,對皇后諫言道:“皇后娘娘,這憐貴嬪實在是不識抬舉,她這就是明晃晃選擇榮貴妃的意思了。咱們……要不要讓她吃些虧?
皇后看著賬本,倒是不著急,平靜地說:“不急,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別讓那些辦事的奴才們苛待了承香殿。”
“娘娘,您為什么對憐貴嬪如此寬容?”
“她救了本宮的二皇子,這份恩情,本宮自然是要還的,只要她不做害我的事情,我不會為難她。”
“她跟了貴妃,怎么會不跟娘娘作對?”
皇后冷笑道:“她選貴妃,并不是要幫貴妃辦事,只是不想替本宮辦事罷了。”
……
承香殿中。
柳太醫(yī)來給香君請脈,可把上脈后,卻半晌不說話,還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香君。
夢梅都急了,“哥哥,娘娘這是怎么了?您能不能快些說。”
“娘娘身子無恙。”
“無恙為何你是這個神情?”
柳太醫(yī)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香君,疑問道:“憐嬪娘娘,您這兩天是不是吃了什么大補的東西,怎么您從宮正司走一趟出來,內(nèi)里不僅沒有受損傷,還把之前小產(chǎn)的虧空都補回來了?”
香君也有些驚訝。
難怪她回來之后睡了一晚上便覺得神清氣爽,原來是身子的虧空已經(jīng)補上了。
香君這幾天只吃了一顆顧亭雪給的藥丸。
但是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和顧亭雪的關(guān)系,便只說:“父親給我的陪嫁里有一顆藥丸,說是可以守本固元,我便吃了。”
柳太醫(yī)驚訝,這么好的東西,許三老爺也舍得?
“是么……這藥你只吃了一顆就能補上小產(chǎn)和去宮正司的虧空,怕是極好的良藥。說不準,是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的藥。娘娘可知道藥名?微臣想看一看。”
香君默然,這才意識到顧亭雪對自己的大方。
能救命的藥,就這么給她輕飄飄地吃了?
“我替柳太醫(yī)問問。”
夢梅倒是不在乎什么神藥,只問:“那娘娘現(xiàn)在是大好了?”
“自然是大好了。”
香君看向柳太醫(yī),神情嚴肅地囑咐道:“我已大好的事情,還請柳太醫(yī)不要聲張,本宮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身子的狀況,脈案也要麻煩柳太醫(yī)改一改。”
“娘娘希望微臣如何寫脈案?”
“務必要讓人以為我身體虧虛,月事不調(diào),不僅需要好好修養(yǎng)一段時日,而且不能侍寢。”
……
興許是白日里睡得太多,香君夜里根本睡不著。
于是,她就這么睜著眼看著還沾染著血腥氣的顧亭雪推開窗子,鉆進了她的暖閣。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有那么一會兒,誰都沒說話,很是尷尬。
最后還是顧亭雪先有了動作,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把窗子關(guān)上了。
再回頭,顧亭雪已經(jīng)恢復了平時那清冷淡定的模樣。
“怎么還不睡?”顧亭雪問。
“睡不著。”
顧亭雪蹙眉問:“睡不著,是背上的傷口還在疼么?”
“不是……”香君直勾勾地看著顧亭雪的眼睛,停頓一下問:“亭雪這個時辰來是為什么啊?”
顧亭雪又不說話了,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著什么。
“莫不是亭雪想本宮了,所以想趁著本宮睡著,偷偷來看本宮?”
香君本是打趣才這么說的,可當她含笑看向顧亭雪的時候,卻被他的眼神嚇著了。
怎么回事,顧亭雪那毒蛇看上獵物的眼神怎么又出現(xiàn)了?
但很快,顧亭雪就收斂了眼神。
“我給你吃的藥,是能補上你身體的虧空的,為什么你的脈案還是心血虛弱、氣血兩虧?”
“因為脈案是假的啊。你給我吃的藥很有用,柳太醫(yī)與我說,應該是能救命的良藥,亭雪可還有?柳太醫(yī)想研究一番呢。”
“只有這一顆。”
香君一副驚訝的樣子,“只有一顆亭雪竟然就給我吃了?原來我在你心中這般重要么?”
顧亭雪不搭腔,還在站在那里看著香君。
香君委屈地癟癟嘴,只覺得這人實在無趣。
她撐著身子準備起身,顧亭雪見狀立刻上前,把她扶下了床。
香君搭著顧亭雪的手站起來,可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她的手卻被顧亭雪緊緊抓住了。
香君不解地看向顧亭雪,顧亭雪的眸光暗了暗, 又問:“為何要改脈案?你想避寵?”
顧亭雪和香君站得很近,香君能聞到他身上那濃烈的血腥味,也不知道他剛剛又去替皇上辦什么臟事去了。
香君無所謂地說:“皇后娘娘和貴妃斗得那樣厲害,我瘋了才出門蹦跶……倒不如趁此機會老實躲著,等她們斗得差不多了,我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