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飄渺而威嚴(yán),仿佛自九天之上傳來,卻又清晰地響徹在阮龍飛的耳邊。
聲音落下,那籠罩著整個仙女峰的七彩護(hù)山大陣,竟自動打開了一道缺口,一條由云氣和霞光鋪就的階梯,從山頂之上,緩緩延伸至阮龍飛的腳下。
顯然,山頂之上那位仙女峰真正的主人,已經(jīng)默許了他的進(jìn)入。
阮龍飛抬頭,朝著山頂?shù)姆较颍淅涞乜戳艘谎邸?/p>
他知道,剛才出手震昏那兩名守山弟子,看似魯莽,實則是一種最直接,也最有效的示威。
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仙女峰的所有人。
他阮龍飛,不再是二十年前那個任人擺布的孱弱嬰兒。
今日,他是以七宗會武魁首,天劍宗未來主人的身份,前來要人。
誰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給。
他收斂起身上的殺氣,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上了那云氣階梯。
階梯仿佛擁有生命一般,自動托舉著他的身體,平穩(wěn)而迅速地,向著山頂飛去。
一路上,仙女峰的絕美景色,盡收眼底。
無數(shù)座精美的亭臺樓閣,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成群的仙鶴在云海中飛舞,珍稀的靈獸在林間嬉戲。
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芬芳,和精純無比的生命靈氣。
不時有仙女峰的弟子,從各處飛過,她們看到阮龍飛這個外來的男子,都紛紛投來好奇、驚訝,甚至是敵視的目光。
但,再也無人,敢上前來阻攔。
很快,云梯便抵達(dá)了終點。
山頂之上,是一座無比宏偉的白色宮殿。
宮殿由不知名的仙玉打造,通體散發(fā)著圣潔的光芒,殿前廣場之上,數(shù)十名氣息強大的仙女峰女修,早已列隊等候。
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鳳袍,頭戴玉冠,容顏絕美,卻又威嚴(yán)無比的中年女子。
她的氣息,深不可測,如同浩瀚的星空,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她,便是仙女峰當(dāng)代峰主,林詩韻。
在她的身旁,還站著林清婉和蘇靈兒。
林清婉對著阮龍飛,投來一個無奈而歉意的眼神。而蘇靈兒,則是滿臉的擔(dān)憂。
阮龍飛從云梯上走下,神色平靜地,與那仙女峰峰主,遙遙對視。
“天劍宗圣子,阮龍飛。”林詩韻緩緩開口,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你好大的威風(fēng)。一來,便重傷我兩名守山弟子,硬闖我仙女峰山門。你這是,想向我仙女峰,宣戰(zhàn)嗎?”
一股恐怖的威-壓,隨著她的聲音,朝著阮龍飛,碾壓而去。
那威壓之強,遠(yuǎn)非阮擎天和天道宗宗主可比,其中,甚至帶著一絲,屬于化神期之上的,更高層次的法則之力。
然而,這股足以讓任何元嬰修士都當(dāng)場跪地的威壓,在靠近阮龍飛身前三尺之時,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松化解。
阮龍飛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甚至連衣角,都未曾飄動一下。
他看著林詩韻,淡淡地說道:“我不想惹事,也不想與仙女峰為敵。”
“我今日前來,只為一件事。”
“帶我母親,離開這里。”
“放肆!”林詩韻身后,一名脾氣火爆的女長老厲聲喝道,“慕容雪乃是我仙女峰罪人,觸犯門規(guī),理當(dāng)在思過崖囚禁終生!豈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
“罪人?”阮龍-飛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譏諷,“我母親為了救我,盜取一枚丹藥,便成了罪人?那你們仙女峰,眼睜睜地看著我這位身懷‘無上血脈’的圣女之子,被當(dāng)成廢物二十年,卻不聞不問,這又算什么?”
“我今日,就站在這里。”
阮龍-飛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聲音,陡然拔高。
“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蠻荒的氣勢,從他身上,轟然爆發(fā)!
雖然他的修為,依舊是筑基后期,但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無上威嚴(yán),卻讓在場的所有元--嬰期長老,都感到一陣心悸。
“你……”那名女長老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漲紅。
林詩韻的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她深深地看了阮龍飛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揮了揮手。
“也罷。”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與你母親,分別二十年,也確實該見一見了。”
“清婉,帶他去吧。”
“是,峰主。”林清婉松了口氣,連忙應(yīng)道。
“多謝峰主成全。”阮龍飛收斂起氣勢,對著林詩韻,微微拱了拱手。
他知道,對方這是讓步了。
不是因為怕他,而是因為,他如今的身份和實力,已經(jīng)有了,讓她平等對話的資格。
在林清婉的帶領(lǐng)下,阮龍飛穿過重重禁制,來到了一座位于后山之巔,清冷而幽靜的宮殿之前。
這里,便是“思過崖”。
名為崖,實為殿,是專門用來囚禁犯下重罪的仙女峰弟子的-地方。
“圣女大人,就在里面了。”林清婉指著宮殿,輕聲說道,“峰主有令,她不得離開此殿半步。阮圣子,你……自己進(jìn)去吧。老身,就在外面等候。”
她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同情和無奈。
阮龍飛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
他終于,要見到自己那位,只存在于記憶和傳說之中的,母親了。
他緩緩地,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殿門。
殿內(nèi),陳設(shè)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只有一張石床,一方石桌,幾張石凳。
一名身穿素白長裙,容顏絕世,氣質(zhì)空靈,卻面容憔悴,眼神之中,帶著化不開的哀愁與思念的女子,正靜靜地坐在窗前,望著遠(yuǎn)方的云海,怔怔出神。
她,就是慕容雪。
仙女峰當(dāng)代圣女,阮龍飛的,母親。
在聽到殿門被推開的聲音時,她的身體,猛地一顫,緩緩地,轉(zhuǎn)過了頭。
當(dāng)她的目光,與阮龍飛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的那一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四目相對,無語凝噎。
那是一種,血脈相連,靈魂共鳴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
“龍……龍飛?”
慕容雪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長大成人,身姿挺拔,眉眼之間,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少年,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地,從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之中,滑落下來。
“母親。”
阮龍-飛看著眼前這個,為了自己,受了二十年囚禁之苦的女人,心中,涌起無盡的酸楚和愧疚。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快步上前,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孩兒……孩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他的聲音,同樣,帶著一絲哽咽。
“快……快起來!我的好孩子,快讓娘看看!”
慕容雪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一雙冰涼的手,顫抖地,撫摸著他的臉龐,仿佛,怎么也看不夠。
“像……真像……長大了……我的龍飛,終于長大了……”
她泣不成聲,將阮龍飛,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這一個遲到了二十年的擁抱,讓母子二人,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徹底釋放。
不知過了多久。
母子二人的情緒,才漸漸平復(fù)下來。
他們相對而坐,阮龍-飛將自己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以及在七宗會武上的事情,都詳細(xì)地,講給了母親聽。
慕容雪靜靜地聽著,臉上,始終帶著溫柔而驕傲的笑容。
“我就知道,我的兒子,絕非池中之物,早晚,會一飛沖天。”她欣慰地說道。
“母親,孩兒今日前來,便是想接您出去。”阮龍-飛看著她,堅定地說道,“孩兒如今已是七宗魁首,天劍宗的地位,也今非昔比。仙女峰,再也沒有理由,可以繼續(xù)囚禁您!”
然而,聽到他的話,慕容雪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龍飛,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我之所以被困于此,并不僅僅是因為,我私自盜走了龍血圣果。”
她頓了頓,看著阮龍飛,眼神變得無比的凝重。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你的身世。”
“以及……你父親交給你的,那半塊,青銅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