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軟軟挑眉,“那你就沒聽他師父,或者親衛(wèi)說過?”
霍伯征慢半拍地道,“我的確聽長生說過,凌先生教授醒哥兒武藝十分嚴厲。
好像是醒哥兒十六歲那年,凌先生將醒哥兒丟在了一座孤峰上。
那座孤峰又高又窄又陡,像根鐵棒矗立。
想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輕功足夠好,能從那座孤峰跳到附近的山峰上。
長生說,凌先生當時只準醒哥兒帶半個月的干糧,但一個月后,醒哥兒才從那座孤峰下來”。
他說到這,遲疑著又加了一句,“我沒有見過那座孤峰,不知道那座孤峰與附近山峰的距離。
所以,不知道醒哥兒的輕功到底練到了什么程度”。
他只知道,凌先生要醒哥兒半個月完成的任務(wù),他足足花了兩倍的時間。
蕭軟軟聽得直咂嘴,“出身高貴的霍二公子還真是個小可憐兒。
爹死娘不疼就算了,拜個師父,竟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練功就算了,只給吃干糧是什么意思?
練不好了,還直接連干糧都不給吃了!
嘖嘖,真不知道霍二公子后面那半個月是怎么活下來的,啃草皮?還是嚼樹葉?
災(zāi)荒年的難民偶爾也有口熱粥吃吃的!”
她尚且這般感嘆,何況疼愛霍幼安心切的霍老夫人?
她喃喃念了聲我苦命的兒,顧不得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控制不住地抽泣起來。
若是平時,霍老將軍肯定要訓(xùn)一句玉不琢不成器,但此刻霍幼安雖說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卻還昏迷未醒。
又乍然聽說這樣的事,不由也牽動心腸,紅了眼眶,勉強振作道,“麻煩瞿先生跑這一趟了。
詳情,日后我再與先生細說,來人,送瞿先生回去”。
瞿先生行禮告辭,那中年男子也一并告退。
長平又繼續(xù)往下說他的追蹤過程——
他拿到鐵皮箱后,就下山找到了霍伯征每年去看霍幼安時打尖的客棧。
從掌柜口中得知了霍幼安帶著長生取了馬車離開的具體時間。
那駕馬車是霍伯征第一次得了太孫的賞,手中有了私房錢后,在去看霍幼安的路上偷偷采買的。
方便霍幼安想回家時隨時能回家,買過后就一直寄存在神農(nóng)山山腳下的客棧里。
那駕馬車很顯眼,馬匹又都是十分難得的良駒。
長平一路追蹤并不困難,一直追到了白前和蕭軟軟發(fā)現(xiàn)馬車的那個山谷。
“那個山谷偏僻又荒涼,沒有能賣錢的草木,連小動物都沒有,平時連獵戶都不會去。
而且也不在回京的必經(jīng)之路上,屬下沒有查到二爺為什么會去那里”。
蕭軟軟嘿了一聲,“那有什么查不到的,不用查也能猜到!
我和前前發(fā)現(xiàn)馬車的時候,別說打斗痕跡了,連灰塵都沒見著一點半點的。
霍二爺功夫應(yīng)該相當不錯吧?那個長生應(yīng)該也很不錯,誰能害到他們?
肯定就是那個長生不知道怎么起了禍心!
在路上偷偷地給霍二爺下毒,終于毒倒了霍二爺后,將霍二爺搬到車上,然后把車趕到那個山谷里扔了,自己跑了!”
霍伯征下意識反駁,“長生從小和醒哥兒一起長大,他祖父曾是祖父的親衛(wèi)。
他父親和幾個叔父也都在霍家軍中,絕不可能背叛醒哥兒”。
蕭軟軟陰陽怪氣一笑,“絕不可能?霍二爺中的可是美人夢!”
美人夢,通常會做成線香狀。
需要在人睡夢中點燃,連點三個晚上,中毒的人就會在睡夢中無知無覺死去。
霍幼安會武,警覺心應(yīng)該很高,最方便給他下毒的就是長生。
宋正則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美人夢的事,連連冷笑,“老將軍,長生一家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齊了吧,不如當著大家的面提審?”
霍幼安師父那邊的線索已經(jīng)斷了,只剩長生這邊了,希望能有結(jié)果。
……
……
宋正則其實很想親自動手,但看在霍老將軍的面子上還是勉強忍住了,只在一邊旁聽。
審訊是霍老將軍親自負責,霍伯征在旁輔助。
審訊的過程很簡單,長生家中,男人大多在西北,女人一部分在西北,一部分在霍府,都是十一年沒見過長生了。
平時也就是霍老夫人給霍幼安送日用物品時,他們會順帶給長生捎點衣裳、吃食,捎個口信,連信都沒寫過。
長生的父親在西北,他娘不識字。
長生在外面做了什么,現(xiàn)在情況如何,他的家人都不知道,甚至還沒有霍老夫人了解得清楚。
這樣的審訊很沒有意思,長生的家人一問三不知,只一味地喊冤枉。
審訊的手段也很沒有意思,霍老將軍只會命人打板子。
蕭軟軟看得直打呵欠,“我看這樣根本問不出來東西”。
宋正則磨掌擦拳,“不如交給我!”
霍伯征開口,“這里有許多人都身有官職,怕是不方便加以私刑”。
蕭軟軟撇嘴,“果然我爹說得沒錯,霍家的人都光明正大得太無趣了。
要是我,不管有沒有,全部喂蟲子!
保管他們連塞了多少錢給孔氏,硬生生把長生塞成了霍二爺?shù)馁N身親衛(wèi)的事,都給喂出來!”
霍伯征微微提高聲音,“還請蕭姑娘慎言!”
蕭軟軟朝他做個鬼臉,“我就不慎言!有本事,你打我啊!
哈,就你那個小白臉樣兒,肯定打不過我!”
霍伯征和霍幼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屬于那種過目難忘的俊俏,又氣質(zhì)溫雅,很容易給人一種小白臉的感覺。
霍伯征氣結(jié),霍老夫人騰地站了起來,又緩緩坐了下去,長吐出一口濁氣。
她還不知道長生是孔氏硬塞到霍幼安身邊的事。
“我們家的事就不必蕭姑娘臟了手了。
蕭姑娘,我老婆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愛玩的性子,你那些個蟲子能不能借我老婆子玩玩?”
蕭軟軟頓時眉開眼笑,挽著霍老夫人的胳膊貼到她身上,“能能能!
老夫人,不是我拍您馬屁,我瞅著你們這霍家上下,就您老是個明白人!
乖孫都差點被人害死了,哪里還管得了其他人?
不相干的人別說喂蟲子了,就算是來一個殺一雙,只要能為乖孫出口氣,那也是值得的!”
霍老夫人抹了抹眼淚,神色堅定,蕭姑娘說得對!
醒哥兒,她的醒哥兒雖然這次大難不死,但只要害他的人沒揪出來,誰知道以后還會受什么苦什么難?
別說幾個奴才,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值得!
她不會再聽老頭子的,更不可能任由孔氏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