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孔涅有些遺憾,做研究就是這樣,你在做,別人也在做,如果別人比你先做出來,那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不再有意義。
幸好他這位學生才做了半年多,沉沒成本還并不是夸張。
回到辦公室,點開學生發(fā)來的鏈接,孔涅開始研讀起來,《純粹與應用數(shù)學雜志》當然有紙質(zhì)刊物發(fā)行,但實體刊物發(fā)行往往會比OA版慢許多,他等不到那個時候,也沒必要。
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他準備先看看這篇論文,再給自己的學生提供一條新的出路。
他擅長的領(lǐng)域雖然是非交換幾何,但他這個級別的大佬對于其他數(shù)學領(lǐng)域也都是頗有研究的,還不至于看不懂丟番圖方程的論文。
只花了半個多小時,他就完成了驗證。
的確是頗有巧思的一篇論文,尤其是論文中提出的弦切加法,很有意思,讓三次丟番圖方程的求解變得簡單了許多,已經(jīng)降到了可以人力求解的量級。
研讀完論文后,他才想到什么似的向上滑動滾輪,看向論文作者一欄,剛才他只是稍微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是熟悉的人后就迫不及待的開始看論文了。
現(xiàn)在看完論文,他對這位作者產(chǎn)生了一絲興趣。
“hui chen?”
“嗯?”
“也是個華夏人?”
孔涅有些皺眉,他雖然稍微研究過一番華夏的語言,但這門語言太難了,他到現(xiàn)在都還對華夏人的姓名搞得不是很清楚。
“還跟他上午遇到的那個學生同名同姓?”
“總不能是同一個人吧?”
孔涅趕緊放棄了這個離譜的想法,上午那個孩子還只是個高中生,他這個年紀,哪怕是舒爾茨,也都還沒發(fā)過這種水平的文章。
雖然不覺得這個猜測有任何可能,但左思右想,心中總感覺有貓爪在撓,孔涅還是拿起了桌邊的電話。
“嘿,霍夫曼,老伙計,你最近還好嗎?”
很快,電話接通,孔涅爽朗的笑著說道,德法雖然歷史上關(guān)系不怎么樣,但兩國的數(shù)學家因為地理關(guān)系,交流算是比較多的,互相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很不錯的。
正好,他認識《純粹與應用數(shù)學雜志》的主編霍夫曼。
“好得不得了!”
霍夫曼沙啞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但你打擾我午休打來電話,恐怕不只是想跟我閑聊吧?”
巴黎與伯恩大學處于同一時區(qū),這個點的確正是午休的時間。
“當然,什么都瞞不過老伙計的慧眼!”
求人辦事,孔涅也是相當給面子。
“喲,什么事兒值得你這般低聲下氣?”
對面的霍夫曼也是坐直了身子,“要是太為難的事情你還是不要說了,我怕拒絕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p>
霍夫曼語氣不是太好,身為期刊主編,權(quán)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他有自己的原則。
孔涅哭笑不得,“你呀,還是這一身臭脾氣?!?/p>
“放心吧,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p>
“我看到《純粹與應用數(shù)學雜志》最新刊載了一篇,關(guān)于三次丟番圖方程特殊解法的論文,我想知道這位作者的信息?!?/p>
孔涅索性直接說道,他擔心繼續(xù)敘舊下去霍夫曼會直接掛電話,他知道,霍夫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p>
霍夫曼還以為是什么事。
這種信息通常在期刊官網(wǎng)是可以直接查看的,包括作者的姓名、單位、研究方向、聯(lián)系方式。
“hui chen,是一位華夏的數(shù)學家,單位是江城大學,聯(lián)系方式我待會兒發(fā)你郵箱。”
霍夫曼毫無保留的脫口而出,他正好也對這篇論文作者有點印象,“老伙計,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了。”
“江城大學嗎?!”
聽到這個名字,孔涅悚然一驚。
他想到了徐志遠自我介紹時的工作單位,正是江城大學!
所以,難道這篇論文的作者真是那個小家伙?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為什么會忽然對這位作者感興趣?”
電話還沒掛斷,霍夫曼好奇的聲音傳了過來。
猶豫片刻,孔涅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今天上午我遇到個很有靈氣的小家伙,是來薩克雷大學參加今年IMO的選手,今年才十六歲,也叫hui chen,也是來自江城大學!”
哈哈哈哈……
話筒中傳來暢快的大笑聲。
霍夫曼肆無忌憚的笑著說道,“老伙計,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IMO只允許中學生參加,而江城大學是大學,大學的學生沒有資格參加IMO,他們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
“原來如此!”
孔涅恍然大悟,事實也的確應該如此。
……
下午陳輝并沒有再去薩克雷大學,而是留在酒店房間中學習,薩克雷大學自習室并不好找,至少對于他這樣一個外來者,不是那么方便,他可不想再發(fā)生像上午那樣的誤會。
【恭喜宿主,發(fā)表一篇一區(qū)SCI論文,自由屬性點 1】
忽然,眼前彈出一條彈幕。
yes!
陳輝露出開心的笑容。
算算時間,分數(shù)陳類那篇論文投稿也才不到五周,竟然直接就發(fā)表了,看來杜克數(shù)學雜志的效率還是很不錯的,以后誰要是再說西方人工作效率低,他可就不同意了。
大師兄之前也在微信上跟他說過,投稿是一件漫長的事情,往往需要根據(jù)審稿人的意見,進行漫長的改稿才能正式發(fā)表。
沒想到他竟然一次就過了,還真是幸運!
可惜以第一作者的身份,發(fā)表了一區(qū)SCI論文,也只獲得了一個自由屬性點。
也不知道發(fā)四大能不能多得幾個自由屬性點。
沒什么好猶豫的,“創(chuàng)造力,給我加點!”
以前的他對創(chuàng)造力愛答不理,寫論文之后,他才嘗到創(chuàng)造力的甜頭,現(xiàn)在自然要趕緊補齊能力。
【宿主:陳輝
洞察力4級:(4.1/5)
判斷力1級:(1.8/2)
創(chuàng)造力2級:(2.5/3)
記憶力3級:(3.6/4)】
看著自己發(fā)展極不均衡的基礎(chǔ)屬性,陳輝暗自搖頭,他現(xiàn)在真是太缺自由屬性點了!
做完這些,他才打開自己的大米筆記本,登了郵箱,果然,在收件箱中他找到了期刊給他發(fā)來的收錄郵件。
但并不是《杜克數(shù)學雜志》的,而是《純粹與應用數(shù)學雜志》。
陳輝也沒想到,晚發(fā)了近兩周的丟番圖方程論文,竟然還先發(fā)表。
搞半天,竟然上錯了墳。
果然,德國人,行!
米國人,不行!
第二天,依舊是早上九點半,大家在考場外集合,只是今天大家看向陳輝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顯然,只是一個晚上,陳輝昨天的事跡就已經(jīng)在他們這些參賽者中間傳開了。
高振眼圈有些發(fā)黑,看起來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不過這些跟陳輝都沒有關(guān)系,進入考場,等待試卷下發(fā),然后做題。
今天的題目明顯比昨天要難許多,第一道幾何證明題就需要證明一條引理,再通過這條引理來完成接下來的證明。
第二道題第一問的證明非常簡單,只要看懂了題目,就能輕松證明,第二問用歸納法也能解答,雖然稍微復雜了些,但思路還是很自然的。
第三題就有些奇怪了,涉及到數(shù)論和空間想象能力,想要解答這道題,需要的就不再是知識儲備,而是單純的對數(shù)學的敏銳和邏輯思維能力。
每次IMO上都會有這樣一道題目,否則,光是刷題就能拿到金牌,IMO可不喜歡這樣的金牌得主。
不過這樣的題目對于現(xiàn)在的陳輝來說,已經(jīng)顯得有些小兒科,全程只用了三十分鐘,他就再次走出了考場。
希望這次能夠獲得自由屬性點吧!
雖然期待,但做完之后,陳輝就徹底將這件事放在一邊,全身心的投入到論文的研讀中。
袁新毅給他的論文涉及領(lǐng)域極為寬泛,雖然難度不算太高,但內(nèi)容十分豐富,這些天陳輝也才不過看了不到十分之一,但他也樂在其中。
這一次李澤翰他們幾人沒有出現(xiàn)在考場外招搖過市,即便以他們的實力,做完之后也沒有剩下太多的時間,他們也不敢大意,抓緊利用不多的時間進行檢查,IMO金牌對于他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直到四個小時全部用完,考生們才陸陸續(xù)續(xù)從考場中走出來,昨天不少人臉上掛著的笑容,今天是一個也看不見了。
“高振君,今天如何?”
島國領(lǐng)隊看著眼圈發(fā)黑的高振,皺起眉頭,“問了一句?!?/p>
“不太好!”
高振如實回答。
他現(xiàn)在感覺糟糕透了。
原本他以為只是熬夜,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真到了考場,在看到那些題目后,他才發(fā)現(xiàn),每當他深入思考時,腦子就跟一團漿糊一樣。
誰能想到第二天的題目會難這么多。
他今天四個小時也只做出了第一題和第二題第一問,第二問和第三題根本毫無思路。
“八嘎!”
領(lǐng)隊毫不客氣的叱罵到,“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要這個參賽名額,早知如此,還不如把這個名額給九郎。”
“若是這次拿不到金牌,你就等著被處罰吧!”
“海翼!”
高振早已習慣低頭應是,卻將所有怨恨都轉(zhuǎn)移到了陳輝的頭上。
都怪那個家伙,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會失眠,以他的實力,不應該是這個成績的。
兩天考試結(jié)束,這次IMO卻還沒完全結(jié)束,等幾天成績出來后,還有個頒獎儀式,尤其是拿到滿分(perfect score)的選手,會在閉幕式上進行單獨頒獎。
遙想07年那屆IMO,來自華夏的選手劉志宇就拿到了滿分,站上了領(lǐng)獎臺,而與他同年的,還有彼得·舒爾茨。
舒爾茨雖然也拿到了金牌,卻并不是滿分,沒能站上領(lǐng)獎臺。
可惜,與舒爾茨同臺競技的劉志宇,在燕北本科畢業(yè)后拒絕了MIT的全獎offer,出家為僧。
如今彼得舒爾茨在數(shù)學家叱咤風云,劉志宇卻以心理咨詢師的身份普度眾生,很難去評判別人的選擇,但想到當年的事情,只有無盡的唏噓。
只是IMO比賽結(jié)束后,并沒有類似CMO之類的講座活動,但要是想聽講座,薩克雷大學也是有的。
不過大多數(shù)參賽者都會利用這幾天在巴黎好好玩玩,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這是難得的休閑時間。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游玩的心思,比如島國代表隊的高振,比如,米國代表隊的約翰。
“約翰,你這是怎么了?”
IMO官方指定酒店中,米國領(lǐng)隊看著萎靡不振的小家伙,關(guān)心的問道。
約翰不語,只是搖頭。
顯然,因為昨天陳輝的事情受到影響的并不止高振一人。
懟了陳輝他們幾人的事情,陳輝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他卻難免有些掛懷,尤其是在昨天看到陳輝的驚人表現(xiàn)后,難免讓他心態(tài)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嘿,不過是一次考試而已,沒什么關(guān)系,你還年輕,大不了明年再來。”
領(lǐng)隊安慰到。
“你們來看看這個!”
忽然,有一位隊員驚呼一聲,將手機遞給領(lǐng)隊。
“三次丟番圖方程的一種特殊解法?”
領(lǐng)隊看著手機上的內(nèi)容,滿臉懵,不知道這位隊員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看他的作者!”
這位隊員顯得有些興奮。
“hui chen?!”
領(lǐng)隊明白了這位隊員的意思,眼神中充滿了驚駭。
“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吧?”
好家伙,他帶的這些米國小天才們還在參加IMO,做題,這家伙都開始寫論文了是吧?
并且還是《純粹與應用數(shù)學雜志》這樣的一區(qū)SCI,數(shù)學核心期刊!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單位——江城大學!”
湯姆知道領(lǐng)隊會錯了意,“IMO只允許中學生參加,如果那個家伙已經(jīng)上大學了,那么他就沒有資格參加IMO,即便他拿到了滿分,也是無效的。”
“是同一個人嗎?”領(lǐng)隊再次問道,同一個問句,卻已經(jīng)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你們忘了,華夏那位領(lǐng)隊正好是江城大學的老師!”
湯姆語氣非常篤定,“這篇論文的作者必定是他!”
同名同姓很正常,但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就只能有一個答案!
那天跟約翰一起出去玩的人就有他,他當然知道約翰為什么受到影響,若是能夠讓那個家伙失去IMO金牌資格,替約翰出口氣,他自然是非常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