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公望離去后不久,白衣仙童辜文峰也隨之告退。
他倒是想要將許東陽帶入小院,再交流一二,可惜,腰間的銅鈴響了,那是在通知他有門口有其他地方的候選者前來報道。
許東陽環(huán)顧四周,和各種詫異的目光稍稍接觸,之后,落在一側(cè)的顧小召身上,臉上帶著溫煦的笑意,一如三月楊柳岸上吹拂而過的春風(fēng)。
“顧師弟,請……”
他向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正因為成就了先天,和一絲天道法則相合,許東陽反而更為沉穩(wěn),不像以前那般沉穩(wěn)不過是裝出來的假象,實際上,內(nèi)心卻甚是驕傲。
成就先天之后,他也曾用先天神念窺探顧小召虛實,然而,顧小召卻和表現(xiàn)出來的一般無二,煉氣境初階大圓滿的境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連滴水真人這樣的神符師都自稱看不透顧小召,剛剛涉足先天境界的許東陽又如何能行。
如此,許東陽也就去除了那一絲浮躁。
他非常清楚,顧小召絕非自己所見的那般,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少惹為妙!
許東陽對自己客氣,顧小召也沒有表現(xiàn)得很傲慢,同樣笑了笑,輕聲說道。
“大師兄,先請……”
許東陽笑了笑,沒有和顧小召推辭,他望向一側(cè)就像透明人一般的衛(wèi)東。
這時候,衛(wèi)東正在苦苦支撐。
那些蠻橫掃過來的神念對許東陽和顧小召無用,就像流水從巨石一側(cè)繞開一般,衛(wèi)東運轉(zhuǎn)神念與之對抗,也就像和洪水對抗的堤壩。
講真,他有些不自量力了!
因為他的反擊,那些神念也就集中攻擊他一個人,出身紫氣東來閣號稱衛(wèi)家天才人物平時絕不居于人下,哪怕許東陽成功破境突破先天也并不服氣的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江湖之大,遠(yuǎn)非巴南郡那般。
一個人挑戰(zhàn)那么多位,可以說是勇敢,也可以稱之為莽撞!
瞧見衛(wèi)東在苦苦支撐,許東陽面色一凜,抬手一揮,頭上黑發(fā)簌簌抖動,一道先天神念沖天而起,以一種更為蠻橫的態(tài)度橫掃過去,將那些神念全部驅(qū)散開去。
“哼……”
遠(yuǎn)處傳來了幾聲悶哼。
許東陽淡淡地瞧了一眼那些人,轉(zhuǎn)過身,笑著對顧小召稍稍彎下腰,舉手示意顧小召先行。
有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哪怕是已經(jīng)成就先天,明了了一絲天地規(guī)則,家族延續(xù)興旺之類的夢想不再最重要,也不再是阻礙之后,許東陽依舊改不了喜歡玩機心的習(xí)慣。
身為先天,處處以顧小召為尊。
在衛(wèi)東看來,這自然是因為顧小召在氣運那一關(guān)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過驚人。
很快,這一路又有神符師嚴(yán)公望親自護送,嚴(yán)公望對待眾人如奴仆,對待顧小召卻像是對著同等級的大人物,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衛(wèi)東并非蠢貨,也知道顧小召并非一般人,所以, 他已經(jīng)放棄了報仇的打算。
當(dāng)然,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兄弟衛(wèi)南在秘界失蹤,不見得是命喪顧小召之手,他沒有理由去他報仇。實際上,他自己心里明白,就算顧小召真的是兇手,他也不會去尋對方報仇。
反正,自己那個兄弟一向?qū)ψ约翰粦押靡猓b瘋賣傻的,能騙過誰?
自己都如此,那看上去比自己還要聰明的許東陽自然看得更加分明,處處以顧小召為尊也就很自然了。
然而,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眼里,又是不同。
一個先天高手居然對一個煉氣境初階大圓滿連罡煞都沒能修煉出來的小小武者如此低聲下氣,這其中,肯定有不少問題,顧小召也就成為了眾人重點照顧的對象。
今日今日,顧小召完全不需要扮豬吃老虎。
許東陽的所作所為,是出自真心還是另有企圖,其實,他并不在意,現(xiàn)如今,他的視線已經(jīng)不會在停留在天云界這個層次,而是落在了上方的云海界。
也不知這云海界和九重天是不是有著虛空裂縫可通行,是不是已經(jīng)有著接觸和沖突。
要想反攻九重天,報仇雪恨,有著兩條路可走。
第一條路便是努力修煉,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永恒身,利用石碑的特性,獲取越來越多的資源,將無限萬象通明錄修煉到至高境界,若能成為佛祖道尊那般的大人物,便可以去九重天報仇雪恨。
這條路甚是艱辛,哪怕如現(xiàn)在這般進展飛速,要想達(dá)到那一步也不知道要多少萬年。
第二條路便是投靠九重天的敵對勢力,在位面戰(zhàn)爭之中協(xié)助對方擊敗九重天,吞噬九重天的天道法則,如此,自然也能報仇雪恨。
當(dāng)然,這一條路同樣不好走,同樣要經(jīng)歷不知多少萬年。
主位面之間的吞噬戰(zhàn)爭最起碼也要延續(xù)數(shù)萬年以上,哪怕一方一觸即潰。
對顧小召來說,這兩條路可以同時走,并不矛盾。
只不過,哪怕有著石碑協(xié)助,現(xiàn)在的他依舊只能在天云界、蒼梧郡以及像他稱之為修羅界那樣的小地方打轉(zhuǎn),偶爾去一下妖界,卻又狼狽而逃。
他需要更多的情報。
所以,他對這一次天廟之行很是看重。
當(dāng)初,他也有和偷偷下界的上界天人白靈打過交道,可惜,那是一場惡緣,從白靈那里,他也沒能探聽到什么。
希望,這一次和主宰天云界的上界天人們接觸,能夠獲取更多的信息。
當(dāng)然,前提是要保住性命。
顧小召笑了笑,當(dāng)先一步向小院門口走去,許東陽跟在他身后,衛(wèi)東落在最后。
走到小院門口,顧小召突然停下腳步。
他抬起頭,向著上方虛空某處凝實片刻,嘴角漾起了一絲微笑,就像是在和某人打招呼一般。隨后,他低下頭,施施然進入小院。
許東陽看清楚了顧小召的舉動,他同樣抬起頭,望向顧小召先前瞧著的虛空某處,神念如汪洋狂涌過去,然而,什么都沒有感覺到,那里只有一片虛空。
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跟著顧小召走進小院。
衛(wèi)東雖然看清楚了前面兩人的奇怪舉動,只不過,他剛剛受了打擊,也知道自己和那兩人的差距,也就沒有依樣畫葫蘆地望去,低著頭,徑自走了進去。
待得三個人消失在小院之內(nèi),視線被一片金色的光暈所阻擋,那些來自其他郡或者宗門的候選者這才紛紛說話,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般甚是激動。
“先天而已,牛什么牛!”
“只不過是來得早!兩天之后,那些真正的天才才會登場,二十幾歲的先天,哼,十九歲的先天和大符師一大把……”
“敖兄說得是,更何況,還有長壽郡的那位小天才,氣運乃是全紫色,傳說中乃是天人轉(zhuǎn)世,這一次來益都,乃是法相真人親自開道……”
眾說紛紜,院子內(nèi)的顧小召等人卻是聽不見。
當(dāng)然,顧小召要想聽見也成,不過,他沒有那樣的打算。
這時候,虛空中,也就是顧小召目光觸及之處,天人白葉端坐在云端,身下乃是虛無縹緲的虛空,他卻像是坐在實地上一般,右手按在盤著的雙膝上,左手卻拄著下巴,眉頭微蹙,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一般。
過了片刻,他轉(zhuǎn)頭望向一側(cè)。
那里,憑空站立著一個穿青衣的少年,面貌身材和白葉一般無二,只不過,一個著白衣,一個著青衣罷了,這人正是天人青葉,白葉的同胞兄弟。
“你說,這小子是不是看見了我們?”
天人青葉面色冷漠,臉上毫無表情,不像白葉那般七情上面,看上去古靈精怪。
他沉思片刻,冷冷說道。
“看見了!”
白葉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聲說道。
“那就奇怪了!這小子符武兼修,符師境界,眉心天宮并無本門所授的符箓,多半修煉的是其他秘法,武道一途看上去是煉氣境初階,實則和天道融為一體,已然是先天境界……說起來,就算是上界的人轉(zhuǎn)世,也很難做到這程度啊!”
天人青葉點點頭,沒有說話。
白葉繼續(xù)說了下去。
“就拿珞珈那個瘋子來說,大部分時間也只能躲在那個殘缺的污濁之地,不敢在天云界多停留,不然,必定會受到天道反噬,這小子反倒和天道融合,莫非,身上有著什么寶貝?”
說罷,他笑著望了青葉一眼。
“青葉,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這小子抓來,把他的寶貝弄過來,他先前看我那一眼,讓我很不爽也!”
青葉瞄了他一眼。
“師尊讓你下界,便是要打磨你這顆跳脫之心,白葉,你若再這般下去,便會和那個廢物差不多了……”
說罷,青葉向著遠(yuǎn)處望去。
目光所及之處,一個灰衣少年正在某條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狂奔,一邊跑,一邊拿著一個酒葫蘆往自己嘴里猛灌,在他身后,一群壯漢手持棍棒狂追而來。
“額!”
白葉撇了撇嘴。
“青葉,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怎么能把我和那個天人之恥相提并論,在那些凡人面前,本人的架子可是端得很啊!沒有一點紕漏……”
說到這里,像是被什么感應(yīng)一般,他扭頭望向下方。
“青葉,大師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