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和臨水算是兩省交界,中間隔著湖,開車距離也就一百五十公里的樣子。
一個多小時后,一行三人便抵達(dá)了臨水。
臨水市康山分局。
分局刑偵大隊副隊長劉再興和和氣氣的接待了三人。
對于孫敏的情況,劉再興還不一定有沈新三人了解,所以簡單的客套之后,他立刻帶著三人前往新竹派出所。
孫敏現(xiàn)在的戶籍信息就在新竹街道。
派出所所長接待了眾人,聽到要調(diào)查孫敏的情況,微微瞇了瞇眼,感覺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起對講機,讓正在巡邏的,一個叫鄧榮的民警回來一趟。
“孫敏住的那個玉堂弄,是以前的老建筑,現(xiàn)在的保護街區(qū),鄧榮就是那一片的社區(qū)民警,孫敏的情況,他應(yīng)該更熟悉一些。”
很快,鄧榮趕到。
四十歲一漢子,皮膚黑黑的,和李東升的氣質(zhì)挺像。
他應(yīng)該剛處理完警情,一頭汗,后背都濕透了,抓起桌上所長的水杯一飲而盡,才道:“找我什么事兒。”
所長指著沈新三人說明了一下情況。
“孫大媽?”
他一臉古怪,道:“她一六十多的老太太,怎么還會跟兇殺案扯上關(guān)系,而且她都癱了,中風(fēng),半邊身體都不能動了,全靠老伴兒養(yǎng)著。”
所長打斷鄧榮,道:“你哪兒那么多廢話,人家專門跑過來調(diào)查案子的,你好好配合不就完了。”
一聽這話,鄧榮也不再多說,示意現(xiàn)在就走。
“等一下。”
沈新出聲攔下鄧榮,然后問道:“鄧哥,孫敏家里是個什么情況,她有孩子嗎,然后孩子是不是……丟了?”
昨天案情分析會之后,關(guān)于李偉欽等人的動機,眾人做了一個頭腦風(fēng)暴式的推測。
排除了情殺。
財殺暫定。
錢的事情重新查了,但是為了兩百多萬,六個人,處心積慮的隱藏了三年,感覺成本和收獲不成正比。
考慮來考慮去,還是仇殺最可能。
但問題是什么仇。
還是丁雨薇,靈機一動,提到了一種可能。
孩子!
郭春平孩子被拐了。
同時,丁雨薇又聯(lián)想到了劉來賓在交州的發(fā)家。
他拒絕帶親戚一起發(fā)財,再加上回來搞的也是現(xiàn)貨黃金這種灰產(chǎn),說明他發(fā)家不一定是正道。
丁雨薇就推測,或許是拐賣兒童發(fā)的家。
但依舊有疑點。
假如說郭春平知道了是劉來賓拐走了自己孩子,為什么不報警,而選擇謀殺。
是孩子找不回來了,還是死了,這里面有很多的疑問待調(diào)查。
但不妨推測孫敏等人也是同樣的情況。
要不然,天南地北,沒有任何交集的一群人,是怎么湊到一起,謀殺了劉來賓的。
鄧榮愣了一下,點點頭道:“王老伯家的確是丟過孩子,但不是他們孩子,是孫女兒。”
“具體是哪一年我不太記得了,因為不是在咱們這兒丟的,他兒子兒媳,當(dāng)時去南方打工了,然后在打工的時候把孩子弄丟了。”
“當(dāng)時他兒子在工地上當(dāng)架子工,他媳婦兒因為這個事兒,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他自己呢,可能也是傷心過度,走神了吧,一腳踩空摔死了。”
“他媳婦兒好像都瘋了,娘家人過來把人接回去了,就剩下老兩口,真的是弄了個家破人亡。”
丁雨薇極快的用胳膊碰了一下沈新。
沈新也震驚。
沒想到還真猜中了。
趙天星急忙問道:“鄧哥,孫敏他兒子是不是去的交州打工?”
郭春平的兒子,就是在交州清港市丟的。
“對啊,那幾年交州發(fā)展快,都去交州了嘛。”鄧榮點頭,表情古怪的問現(xiàn)在還要不要去孫敏家。
“去。”
沈新起身道。
事已至此,肯定還是要接觸一下孫敏。
前往孫敏家的路上,沈新第一時間在案子的群里,把孫敏的情況更新了一下。
“我靠,那這還真讓小丁猜中了啊。”同事老馬道。
其他人紛紛被炸了出來。
孫釗也發(fā)了條消息,道:“沈新,這個案子過去四年,郭春平也死了,很難找到直接的證據(jù),所以你先接觸一下孫敏,就以重啟案子為理由,重新做一份筆錄。”
“這個案子不能急,得慢慢來,得給我們時間,在線索上面有突破。”
“對了,別忘了讓他們簽名。”
案情分析會上,除了腦洞李偉欽五人謀殺的動機,眾人也討論了一下錢的問題。
因為當(dāng)年秦傳旺調(diào)查的時候,也重點調(diào)查了公司的錢財來往。
公司有和孫凱公司的合同,有轉(zhuǎn)賬記錄,財務(wù)那邊甚至于都有李偉欽請客吃飯的報銷單。
可以說,在虛構(gòu)孫凱這個人身上,李偉欽五人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但問題是,當(dāng)時看著沒問題,那么現(xiàn)在重新審視,就會出現(xiàn)很多漏洞。
比如合同上的公章可以偽造,簽名呢。
誰簽的,總不能真變出一個孫凱來吧,那么就是有人代簽的。
這個人是誰?
把合同上的簽名和六個人做一個筆跡對比,是不是能確認(rèn)是誰簽的。
還有請客吃飯,去KTV消費了,都有記錄,是不是也可以查一下,雖然四年過去了,但說不定就有人能想起來當(dāng)時的情況呢。
最后還有過橋款。
假設(shè)財務(wù)范惠珍參與其中的話,那等于說她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做了手腳,開了國外賬戶,把錢轉(zhuǎn)走了。
那可以找更厲害的會計來重新審查賬目,甚至于國外的賬戶也可以重新啟動追查。
以前條件受限,這兩年國力發(fā)展,條件要好很多。
所以終歸是,可以虛構(gòu)一個完美的場景,但到了現(xiàn)實中,總會留下痕跡。
沈新回了一句知道了,不多時,趕到了玉堂弄。
臨水多古鎮(zhèn),老房子也多了。
玉堂弄就是這么一片老街區(qū),小橋流水,青石地磚那種。
鄧榮帶著三人,沿著小巷,一路打著招呼,七扭八拐的,很快抵達(dá)了目的地。
背主街,一間帶個不大小院兒的老民房。
門上的銅扣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了。
吱嘎一聲,推門而入。
“王伯,我小鄧啊,在家嗎?”鄧榮喊了一聲。
很快,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兒,駝著背,從正屋走了出來。
他手里還端著碗,疑惑的看著四人,問怎么了。
鄧榮指著沈新三人介紹道:“王伯,這三位是南江來的同事,找孫大媽調(diào)查一些情況,您看方便嗎?”
沈新敏銳的注意到,當(dāng)鄧榮提起南江的時候,老人手里的碗顫抖了一下。
他有些走神,就這么定定的看著沈新三人,好半晌,突然道:“果然,你們還是找上門來了,小郭呢,他不會真的死了吧?”
沈新三人悚然一驚。
這算……承認(rèn)了嗎?
關(guān)鍵他怎么知道郭春平死了。
老人仰頭嘆口氣,沖三人招招手道:“行了,都進來坐吧,等我喂完老婆子藥,我再慢慢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