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這個詞,其實(shí)并不是從柏京墨一出生就圍繞在他身上。
至少有那么段時間,他度過了一段較為正常的生活。
而變故就發(fā)生在父親回來的那一年。
父親這個人很奇怪,他沒有選擇繼承家里的公司,反而是常年在外面工作,工作的內(nèi)容他們也不知道,總之他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也是急匆匆的模樣。
直到前幾年,父親突然回家,只不過他的臉上毫無神采,眼中也好似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整個人還變得特別喜怒無常。
他們都以為他是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所以沒一個人敢問。
直到某一天,父親的目光突然落在柏京墨的身上。
柏慧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眼神,灼熱且欣喜若狂,就好似癮君子看見了毒藥。
他們都被嚇到了,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突然露出這副表情。
年幼的柏京墨更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他只是愣愣看著自己的父親沖過來,然后激動地箍住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似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那瘋狂的目光死死盯著自己,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
片刻后,男人喉嚨間發(fā)出滲人的笑聲,他喃喃道:“原來是你……”
是什么?
在柏京墨的怔愣間,只見面前的男人忽地抬起頭,那雙漆黑渾濁的瞳孔死死盯著自己。
他嘴里慢慢吐出幾個字:
“你這個怪物。”
這個和瘋魔般的男人,此刻卻說自己的親兒子是個怪物。
所有人都猜不到,后面會發(fā)生多么恐怖的事情。
因為從那之后,一切都變了。
柏京墨的生活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父親先是把他單獨(dú)關(guān)在一個漆黑幽閉的房間里,不準(zhǔn)所有人給他送食物送水,態(tài)度強(qiáng)硬,而且還威脅他們,要是他們說出去就殺了所有人。
那一年的柏京墨,只有十歲。
她和母親都哭著求父親打開房門放柏京墨出來,要是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可父親卻如同中魔一樣地?fù)u頭,喃喃:“不會的,他不會死的,怪物不會死的。”
五天,整整五天。
柏京墨都沒有進(jìn)食,甚至喝到一滴水。
那個年紀(jì)的小孩,一般來說怎么可能扛得住。
于是在房門打開后,母親和她都不敢去看里面的場景,因為他們都覺得柏京墨肯定死了。
可當(dāng)看見坐在角落里的少年,他們都愣住了。
柏京墨,還活著。
這本是一場皆大歡喜的事情,可當(dāng)時的他們?nèi)急轶w生寒。
因為房間里的柏京墨,徹底變了個模樣。
漆黑的房間里,唯有走廊的燈光透進(jìn)來一縷光,恰好照亮了角落里的少年。
他的身形清瘦,抱臂蜷縮在角落里,姿態(tài)防備,原本眼白的部分此刻是一片血紅,瞳孔卻是詭異的全黑,那模樣……就好像真是一個怪物。
少年就這樣靜靜盯著他們,在場的人瞬間頭皮發(fā)麻,一股無聲的危險警告在空氣中蔓延。
此時,身后傳來父親得意肆意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他是怪物!!你們這下相信了吧!他是個徹徹底底的怪物!!”
柏慧愣愣地看著這一幕,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低頭看去——是母親攥緊了她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緊接著,女人顫抖壓低的嗓音傳入她的耳中。
“不……不,不可能……”
而后,她的語氣陡然變得激昂,“我的兒子不可能是個怪物,這不是我的兒子!!”
話音一落,母親就昏了過去。
隨后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唯有神情狂熱的父親和冷漠的柏京墨在這場景內(nèi)顯得格格不入。
看著手臂上被母親掐出的傷痕,在看著周遭混亂的一切,柏慧腦子里亂哄哄的。
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弟弟平常只是不太愛說話,性子冷了些,怎么會突然變成怪物?
在那件事情后,父親對柏京墨的折磨一直沒有停止。
他會把各種動物和柏京墨關(guān)在一起,剛開始只是一些小貓小狗,而后逐漸變成兇狠的大型動物,殘暴的犬吠聲讓整個別墅的傭人都害怕不已。
他們完全不知道門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只知道,在打開門后,空氣中先是一陣作嘔的血腥味,地板上鋪滿了鮮紅的血液,幾分鐘前還狂吠不止的野獸,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而那個黑發(fā)紅眸的少年就坐在動物尸體旁邊,手上都是鮮血,精致白皙的臉上被濺到些許鮮血,好似白雪間的一抹梅花,格外艷麗,那雙妖異的紅眸清冷矜貴,可此刻卻毫無感情,一片冰冷。
聽見響聲,少年慢慢轉(zhuǎn)過頭。
他嘴角忽地勾起,上揚(yáng)的弧度殘忍嗜血,好似刀刃劃過脖頸,讓人頭皮發(fā)麻。
“啊——!!!”
下一秒,傭人尖銳的叫喊聲刺破空氣,打破了最后的寧靜。
至此,柏家少爺是怪物的事情徹底傳開來,所有人都對他疏遠(yuǎn),甚至不敢靠近那個上鎖的房間。
可父親卻更興奮了,他還會拿出一些帶有劇毒的蛇或者蝎子,讓那些生物爬到柏京墨身上,讓那些毒物咬他。
然后看著這少年因為痛苦而漲紅的臉,他興奮開口:“殺了這些東西啊!殺了他們啊!”
他甚至還會邀請柏慧和柏母來看,一臉激動地開口:“看!這就是怪物!這都?xì)⒉凰浪。 ?/p>
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弟弟,柏慧呼吸一窒,轉(zhuǎn)頭去看母親,想讓她叫父親停下。
可母親卻只是身體一顫,默默別過臉去流淚。
見狀,柏慧瞳孔一縮,再次低頭去柏京墨后,赫然對上少年那雙血紅的眼睛,隨后她的心臟狠狠一顫。
那雙眼睛……已經(jīng)沒有任何光亮了。
只有一片麻木的死寂。
柏京墨或許有過抵抗,他也有過不妥協(xié),但換來的效果卻微乎其微。
他會被父親按在泳池里,來來回回體驗窒息的死亡,會被無數(shù)的人拳腳相踢,不反抗就是死。
父親要的,就是柏京墨絕望之際的爆發(fā)。
可爆發(fā)后,父親就會開始責(zé)怪他。
“柏京墨,你為什么控制不住你的情緒?”
“這點(diǎn)刺激你都承受不住嗎!!果然是個只會發(fā)瘋的怪物!”
“我教過你很多次了!別露出你這怪物的模樣!!”
如此反反復(fù)復(fù)的折磨,就持續(xù)了……一年。
柏京墨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整整折磨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