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經理,喻梨本想給柏京墨發個消息,一通電話恰好打了過來。
她眉頭一挑,接起來,笑著開口:“辛叔叔,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啊。”
“……你覺得呢?”
電話那頭,幸豪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氣音,“喻梨,你速度挺快啊。”
當初合作的時候,喻梨確實說要給他擴招隊友,但是沒想到這么迅速。
這才一個副本過去,就來了兩個人。
喻梨懶洋洋撐著下巴,笑了兩聲:“快還不好嗎?”
“好,當然好。”那兩人的資料已經到了幸豪的手上,他低頭瞟了幾眼,實力確實還算不錯,前幾次副本的表現也還算可以。
但他打電話的目的可不止這個。
“聽說你去了peaCe?邢遠那老東西好像被你氣的不輕,甚至都給我打來電話了,你和他聊了什么?”
“還找你了?”
“是啊,說什么你是這個世界的禍害,還說我如果留著柏京墨,后面肯定會后悔的。”
幸豪摸了摸下巴,“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那么嚴肅的語氣。”
喻梨隨口答道:“沒說什么,就是問了他一件事情,結果他不同意。”
見女人不想說,幸豪也沒再多問,轉而說了另一件事情:“玉嬌要離職了,你知道嗎?”
喻梨說:“嗯,知道。”
幸豪嘆了口氣,放下東西,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恍惚。
雖然他和玉嬌在某種程度來說確實算是對手,但在聽見這個消息后,還是有種莫名淡淡的傷感。
想當初,他們幾個人是同一批進來的玩家,一起度過了那么多副本。
要不是利木的離開,恐怕他們現在還會在一起闖副本,這些隊伍什么的也不會存在。
可現在,玉嬌是第一個選擇退出的。
興許是得知多年的好友要離開,心情不免復雜幾分,今天晚上幸豪的話格外多。
他似乎是把喻梨當成了樹洞。
又或者說,是當成了另一個人的替身。
“你不是說你認識利木嗎?那她和你說過我們以前的事情嗎?唉,我猜那女人也不會說,你說她現在藏起來干什么?是在怕誰還是怕我們怪她?”
“但是我們也沒怪過她啊,要走就走唄,只是現在回來怎么都不說一聲。”
“我今天問玉嬌,她不打算等利木了?結果她就只是對我笑了笑,那個笑容看得怪滲人的,總感覺有坑。”
“看那樣子,我還以為她見到了利木,多年的執念一下子就放下了。”
喻梨安靜聽著對方的碎碎念,并未出聲打斷,思緒卻還是隨著男人的聲音一同飄遠。
幸豪和祁丞安,是她在玉嬌之后認識的。
其實,當時的喻梨進入副本也沒多久,她在孤兒院被關了十年,接觸的人極少,看誰都像是虛偽的模樣。
當初選擇和玉嬌組隊,也是因為她想通過玉嬌的技能,想學習正常人生活的方式。
幸豪和祁丞安,就是她第一次實驗的目標。
只是沒想到這一接觸,最后卻陰差陽錯成為了隊友,甚至這個影響至今也還存在。
不可否認,在這個世界的兩年,比她過去十年的經歷還要精彩。
電話那頭的辛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多,連忙開口:“抱歉,我好像話有點多了。”
喻梨思緒回籠,輕笑道:“沒關系。”
“唉,老了老了,變啰嗦咯。”幸豪感嘆幾句,“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去打擾一下祁丞安哈哈哈,等下次我找個時間去你那邊,見見新隊員。”
“好。”
等到掛了電話,喻梨直起身,她沒有打車,只是慢悠悠地走在街上,目光隨意地打量著四周。
這邊是著名的商業街,每到晚上就格外熱鬧,其實和十年前相比,變化還是挺大的。
唯一不變的是,路上成群結伴的行人。
他們可能是對象,又或者是家人朋友。
喻梨走在人潮之中,形單影只,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就像是被世界隔離開的一抹孤魂。
站在馬路邊等紅綠燈,她慢慢垂下眼眸,默不作聲地把帽子戴上,隨后把手插在口袋里。
所有人都在問她為什么要離開。
原因,就是這樣。
在孤兒院里,大家都是一個人,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孤單,就算有同伴,那也只是虛假的表面。
但這里不同,他們都有同伴。
但不論是玉嬌,還是幸豪,他們和她的聯系只建立在副本中。
他們之間終究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她渾身上下都是假的,注定融不進去。
喻梨以前走在這條街上,每次都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孤單和排斥。
就連這次也同樣如此。
她不喜歡這樣,不喜歡熱鬧的人群,這樣只會讓她感覺到自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她寧愿在這個世界找個孤兒院待著。
所以,有時候不是柏京墨需要她。
——而是她需要柏京墨。
只是某個傻子,好像還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在她恢復記憶的第二天就走了。
紅燈變綠,周圍人開始涌動往前走,細細碎碎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出神。
喻梨嘆了口氣,把這些思緒暫時拋之腦后,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眸,正要抬腿過馬路。
突然,她眼神一怔,猛地停住了腳步。
人潮涌動間,無數的身影來來往往。
而在對面的馬路邊,站著一位身穿大衣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安靜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清冷矜貴的氣質,引得周圍人不斷注目。
四目相對后。
他輕輕彎起眼睛,溫柔的目光讓人沉溺其中,從大衣口袋里緩緩伸出手,薄唇微啟,低沉熟悉的嗓音帶著久違的安全感。
“梨梨。”
喻梨怔怔地看著男人,耳邊的心跳聲如雷貫耳,路人的說話聲也好似一瞬間遠去。
等到綠燈倒計時,她才如夢初醒般眨了下酸澀的眼睛,下一秒猛地拔腿跑過去,狠狠撲在對方懷里,而后被男人輕輕抱了起來。
熟悉的松香味將她牢牢包圍,她摟住柏京墨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肩膀處,聲音悶悶。
“柏京墨。”
“嗯。”
“……我想你。”
聞言,男人垂下眼眸,低頭溫柔地親吻女生的耳尖。
“我也是,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