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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說話呀，妹子。你媽是不是用的你的錢？是你的錢為啥不敢說話？有我們給你撐腰，別怕，說話呀！”
李雪琴催促劉桂芳。
周秀蘭也神色悠閑地瞥瞥劉桂芳，看她能說出個啥屁來。
劉桂芳被催急了，也不說話，扭頭就想往供銷社里走。
李雪琴倒是不依不饒起來，拉住她，“妹子，你真是太膽小了吧？我們給你撐腰，你害怕什么？放心，有我們在呢，你媽是萬萬不敢欺負你的！”
她朝那些女人示意一下，她們紛紛站起來點頭，
“對，我們堅決不同意你媽欺負你。別走，今天咱們就把話說明白，一定要讓你媽給你道歉！”
還有兩個女人干脆攔住周秀蘭，不讓她離開這里！
人越圍越多，劉桂芳感覺事情已經鬧大了，也就不想說話，朝柜臺里面的許小玲使了眼色，許小玲抬高音量喊道，
“大家散了吧，我們要做生意了，這里禁止聚集，以免影響我們。大家散了吧！”
誰知那個女人早已經眼紅了，她扯著嗓子一把打斷許小玲，“別吵，我們就想給那個妹子討個公道。你別說話！”
劉桂芳想進供銷社里面去，周秀蘭反倒不同意了，張口就喊她，
“哎別走啊，說清楚！”
李雪琴一看周秀蘭這么猖狂，干脆來勁了，闖進供銷社去把劉桂芳拉了出來。
劉桂芳想擺脫她的手，嘴里不停嚷嚷，“你放開我，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誰知李雪琴大剌剌地說道，“那不行，我非得讓你媽把事情說出來。我可是婦聯的領導，作為副主任，我絕不允許出現壓榨新時代婦女的情況發生！”
其他女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行啊，那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周秀蘭點點頭。
劉桂芳明顯急了，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現在正是評選紅色領導的關鍵時期，大家都在盡力爭著表現，突出自己的能力。
眼前這個副主任看著也不像是好糊弄的人，說了假話，弄不好可是要去見公安的！
心里開始后悔，早不該這樣沖動，把這號人招惹來了！
“說實話，妹子，有我們撐腰，別怕！”
李雪琴再次問道。
“哎呀，我媽用的不是我的錢！”
臉憋得通紅，她半天說出這么一句。
“你說啥呢？好好說，那個惡婆婆嚇唬你了是嗎？放心，你盡管說！”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媽自己有工作，她是在紡織廠上班，每個月有六十塊工資......”
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她甚至說不出來了。
臉通紅，站在周秀蘭面前，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啊？你這也太那啥了吧？”
李雪琴聲音一哽，她完全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聽聽，婦聯同志們都聽聽，這可是她親口說出來的，我用我自己的錢，買自己的東西，這犯什么了事兒了？我想請各位同志給我解釋一下！”
周秀蘭也不走了，就站在地上，雙手叉著腰，等著要說法。
四周的鄰居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只是這次的對象變成了劉桂芳。
“這女子也真是，母親用自己的錢買東西，犯她啥事了？管得挺寬的！”
“是啊，這真是一點孝心都沒有，我看那，也不是個善茬！”
“就是，就是，老年人買東西也應該有自由吧？這個明顯是克扣老人養成習慣了！”
“......”
李雪琴臉色難看，她手下的一個胖女人顛著步子跑了。
沒一會兒，胖女人帶著一個身穿藍色棉布衣服，腳下踩著布鞋，頭發整齊夾在耳后的中年女人。
她走到周秀蘭面前，充滿歉意的朝她做了自我介紹，“大姐你好，我是婦女主任程愛黨，這次真的誤會大姐了，還請大姐原諒我們才是！”
周秀蘭開口，“這件事情不關你的事，不用你跟我道歉，是她！”
指著李雪琴，周秀蘭叉腰望著她。
李雪琴看一眼程愛黨，自知理虧，趕緊給周秀蘭道了歉，
周秀蘭叉腰問劉桂芳，“我的東西能拿走了嗎？”
劉桂芳紅著臉支支吾吾朝母親道了歉，扭身回了供銷社。
程愛黨看一眼王雪琴，王雪琴趕緊將周秀蘭的東西放在自行車上，看著她兩腿一翻上了自行車。
悠閑地騎車走了。
程愛黨把劉桂芳喊出來，對她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讓她以后要以博愛孝順的心態對待老人，不能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了。
劉桂芳乖巧地答應，回到供銷社哭得梨花帶雨，一臉委屈。
今天真的是犯了什么沖？
早上被媽連著打了幾個耳刮子，中午吃飯的時候又被百般刁難，出去買菜被菜販子賣了高價，腿還出了問題，下午自己又出了這種丑事。
自己這是什么命啊？
命比黃連苦！
她趴在貨架上正哭得傷心，只聽到一個尖厲的男音響起。
“給我來面鏡子！紅雙喜那種。老子喜歡喜慶點的！”
這聲音好熟悉！
她抬起眼睛瞟了一眼，發現他不是菜場賣烤鴨的那個小販嗎？
起身一把將許小玲拉到一旁，自己拿起那面鏡子走到小販面前。
男人一眼認出了怒氣沖沖的女人，不說話扭頭就走。
邊走邊朝劉桂芳吐舌頭，把她氣得又趴到貨架上哭一場！
許小玲在一旁心疼得不行，心里對周秀蘭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周秀蘭回了家，就和劉振華把這些東西分成了兩份。
又把自己買東西剩下的六百六七塊錢加了一百，每人分了三百五十塊錢。
劉貴生一份，劉桂珍一份。
“把東西收好啊！這都是好的呢！雪花膏，洗頭膏啥的，香得很！！！”
兩個孩子都疼惜地拉住母親的手，讓她別為自己花錢。
劉貴珍大眼睛注視著周秀蘭，認真地說，“媽，我還有兩個月就高中畢業了，今年有望拿到全部的獎學金，
學校已經出了通知，拿了獎學金的同學可以提前被北京的名牌大學錄取。我認為自己有把握！”
周秀蘭聽到女兒這樣說，不由得想起了她差點被混混玷污的事情，心里不免擔心。
“桂珍呀，咱們得小心知道嗎？你知道現在的社會很險惡，就算你不想害別人，也有其他人想害你！”
劉桂珍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認真聽著母親的話，乖巧地點頭。
“我知道了媽，我會注意的。”
周秀蘭摸摸女兒的頭發，點點頭。
劉貴生也點點頭，提前開口，“媽，你也放心。我在黑省也過得很好。認識了一個女知青，對我很照顧。媽你放心吧！”
說完，他的臉上漾出一絲紅暈。
“哎呀，看來我哥這是有了心儀的女孩子了！未來的嫂嫂叫什么呢，跟我說說唄！哥，長得好看嗎？哥，哎呀，好難猜呀！哥！”
劉桂珍朝周秀蘭眨眨眼，一口一個哥的取笑劉貴生。
劉貴生追著妹妹打鬧，兩兄妹繞著周秀蘭嬉戲。
周秀蘭看著眼前這一幕，這是自己上輩子夢里無數次出現的情景，可那時僅僅是夢。
而現在，兩個孩子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這一切是那么真實！
她眼中泛出淚，走上前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
而兩個孩子想起老母親為了自己幾個兄弟姐妹操碎了心，也憐惜地抱住母親。
“媽，你和爸一定好好的，我想把小芳帶回來給你們看，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周秀蘭重重點頭，這一次，自己一定要等到這一天！
劉振華從屋里拿出自己買的點心，給兩人裝起來。
“好啦，老婆子，弄得這么傷感，真是的！”
送走兩個孩子之后，周秀蘭癡癡地朝路口看了好久，終于回了屋。
進門的時候腳踢到了門檻，抬高音量把門檻罵了一頓。
劉振華笑笑，老婆子這是從孩子出門的傷心中走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