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沈婉君會外語,田乘警長瞬間緊張起來。
長這么好看的女同志,不會也是特W吧?
碟中諜的套路也不是沒可能。
沈婉君嘆了口氣,“田警長不相信我?”
她又掏出另一份報紙,上面報道的內容是沈婉君幫滬市大領導當隨身翻譯的事。
當時沈坤想鍛煉沈婉君,暗中牽線促成了這件事。
原主雖然性子綿軟,但專業素養很高,不但圓滿完成了翻譯工作,還受到了當時的滬市副市長,現任市長的表揚。
張車長激動的握住沈婉君的手,“好好好,那就辛苦你了,沈婉君同志。”
“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嘛。”
沈婉君真沒那么偉大,幫忙也只是自己一時腦子熱。
冷靜下來,她才發現她自己把自己架在了火上,上不來下不去,現在只能祈禱快點抓到那特W。
黨向紅這次嘴巴張的大的能塞下兩個雞蛋,“大妹子,你咋這么厲害呢,我幾個拼音都記不全。”
“但是你會做酸菜,我就不會,你也很厲害。”沈婉君認真道。
一個人能力的大小,很大一部分是靠金錢堆砌起來。
黨向紅要是家境優渥,有錢有時間,又有名師教學,學門外語還不是手拿把掐。
沈婉君以前不明白,華國那些富商的子女們為何都那么厲害,不是這個名校就是哪個名校畢業。
不是創辦這個牛逼公司,就是收購那個牛逼公司。
現在她想明白了,原主那樣的性格都給能市長當翻譯,在金錢和人脈面前,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試問滬市就沒有比原主外語更厲害的人嗎?當然不是。
能力重要,家世更重要。
那些站在閃光處的千金大小姐大少爺們,不用很努力就能閃閃發光。
而普通人卻總被埋沒在石頭的堆里,難以發光發熱。
黨向紅激動的眼眶微紅,她以為腌菜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甚至,她以為每個家庭婦女都應該會。
可沈婉君卻說她很厲害,這讓她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被人肯定的快樂。
“大妹子,我那還有,一會兒送你一瓶。”
“謝謝你。”
“客氣啥呢。”
眼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要聊起來了,張車長咳嗽一聲。
“沈婉君同志,明早火車停靠大西北,所以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抓特W。”
時間緊任務重,幾人在列車辦公席商量了好久。
等沈婉君和黨向紅回到包廂,都快到吃午飯時間。
“怎么樣了?東西找到了嗎?”
“你們怎么去了這么久?”
包廂人湊上來,七嘴八舌的問。
黨向紅扯著嗓子道:“大家丟失的東西,都已經登記上去,抓到小偷是遲早的事。”
“我們明天就要下車了,到那時候還沒找到怎么辦?”一人問。
黨向紅道:“怎么辦,怎么辦,你問我我問誰去。”
唧唧歪歪,就你話多。
你就丟了半盒雪花膏,至于么。
黨向紅本也是個愛計較的性子,她心里雖然惦記自己的牙刷牙膏。
但這些小東西,跟抓特W比起來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知不覺中,她就打開了自己的格局。
沈婉君笑著安慰眾人:“我們要相信張車長,相信田乘警長,給他們一點時間。”
見沈婉君笑容可掬,沒有半點黨向紅兇巴巴的樣子。
兩相對比,眾人對她的話接受起來就容易多了。
找吧,能找到最好了。
找不到,他們也只能認栽了,畢竟東西沒多貴重,就是心里有點不爽。
沈婉君和黨向紅,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成功穩住包廂眾人的情緒。
午飯時間,黨向紅一改兇巴巴的樣子,拿出自己的腌的咸菜分給大家吃。
沈婉君換了身衣服,搖身一變,成了流動炊事員。
她上身穿了一件藏藍雙排扣列寧裝,金色紐扣閃閃發光。
一頭大波浪,被折疊成“工“字形的白色三角巾包起來。
沈婉君推著雙層鐵皮餐車,穿梭在各個車廂之間。
餐車下層用煤球爐加熱水保溫,上層印著“人民鐵路“字樣的鋁制飯盒,摞成了塔形。
竹編饃筐里,蓋著白紗布,里面是黑黃白三種饅頭。
下層還有個裝菜湯的搪瓷桶。
餐車挺重,沈婉君咬牙推著前行,輪子時不時發出“咯吱“聲。
眾人看到寫“流動供應車“餐車過來,反應很平淡。
出門一趟車票就花了不少錢,很多人都忍著不吃,或者只吃自己從家里帶的干饅頭和咸菜。
當然,任何時代有窮人就有富人。
好些衣著整潔干凈,一看家里就吃得飽穿得暖的人,拿著錢和票排隊買飯吃。
沈婉君認真核對錢票,小心盛飯,還不忘提醒:“注意顛簸,小心燙傷。”
火車上的飯分甲等份飯、乙等份飯、應急餐和病號餐。
甲等份飯專供軟臥乘客,是米飯 紅燒豆腐,售價0.4元 0.5斤細糧票。
乙等份飯是硬座乘客的主流選擇,里面是米飯 炒白菜,售價0.25元 0.3斤粗糧票。
應急餐是蒸紅薯 咸菜絲,售價0.1元 0.1斤代糧票,主要應對列車晚點超6小時時供應。
最后病號餐是掛面湯,售價0.15元 0.2斤細糧票。
應急餐和病號餐很少有人買,沈婉君賣出最多的是甲等份飯和乙等份飯。
飯已經差不多賣完,但沈婉君還沒看到可疑人員,心里有些著急,那人不會躲著不吃飯吧。
不能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經常當特W的都知道,這份工作不僅消耗腦力,也消耗體力。
又過了半小時,甲等份飯和乙等份飯賣完了,沈婉君開始回收飯盒。
火車上的飯盒僅提供乘客吃飯,吃玩需要收回統一送到后廚清洗。
沈婉君來來回回走動,腿已經開始疼。
果然啊,她這脆皮身體不適合打工。
好在飯盒已經全部回收,現在只要送去清洗,她的工作就算完成。
至于接下來要干啥,那就看田乘警長怎么安排了。
沈婉君推著餐車行至車廂交界處,一個男人忽然從后面追上來問:“還有飯嗎?”
“只有病號餐了。”沈婉君頭也不回道。
“那給我一份。”男人咽了咽口水,嘴唇干裂,顯然又餓又渴。
“同志,麻煩提供下醫務室的傷病證明。”
沈婉君急于將餐盒送回去,過道又狹小擁擠,她甚至轉不過身,只能背對著男人說話。
“我沒有,但你不給,可不行。”男人壓低聲音。
沈婉君腰部被硬硬的東西抵著,她猜那不是黑殼子就是刀子。
恐懼襲來,她脊背發涼,腦子有一瞬的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