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旗飄飄的年代偷偷修仙 第十九章：嬰啼荒冢與“驅(qū)神”交易

寒潭邊的生死時速讓蘇楠本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接下來幾天，他只能窩在廢觀里，在老道士的草藥和那枚銅錢微弱的暖意滋養(yǎng)下緩慢恢復(fù)。胸口的悶痛和腦袋里的針刺感減輕了些，但精神依舊萎靡，像被抽干了力氣。

老道士清虛子的狀態(tài)更差。那夜強(qiáng)行布陣、奔逃，牽動了他體內(nèi)的舊傷和詛咒，咳嗽得越發(fā)厲害，咳出的痰里甚至帶著絲絲黑氣。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坐，試圖壓制傷勢，本就枯槁的臉色更是灰敗了幾分。

這日午后，蘇楠正靠著冰冷的墻壁，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那本殘破的《清微符箓基礎(chǔ)》，試圖分散對饑餓和虛弱的注意力（窩頭早就沒了，靠野菜和偶爾黃三爺?shù)饋淼囊肮热眨瑥U觀外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和嘈雜的人聲，由遠(yuǎn)及近，似乎是從村里傳來的。

他掙扎著挪到破窗邊，向外望去。

只見村道上，幾個漢子抬著一塊破舊的門板，門板上似乎躺著一個人，用白布蓋著。旁邊跟著幾個哭哭啼啼的婦人，其中一個哭得尤其凄慘，被旁邊的人攙扶著，正是二狗他娘。隊伍后面，跟著不少面色悲戚或麻木的村民，連民兵隊長趙鐵柱也陰沉著臉走在旁邊。

“是…二狗他奶奶？”蘇楠認(rèn)出了被抬著的人，心頭一緊。

老道士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走到窗邊，渾濁的目光掃過送葬的隊伍，落在那白布覆蓋的瘦小輪廓上，輕輕嘆了口氣：“油盡燈枯，陰煞侵體，壽元盡了。這村子…活人難熬啊。”

隊伍沒有走向祖墳的方向，而是轉(zhuǎn)向了村外那片更加荒涼、連雜草都長得稀疏的亂葬崗深處——那是專門埋葬夭折孩童、孤寡老人或無主尸骨的地方，人稱“野鬼坡”。

傍晚時分，出去打探消息的黃三爺回來了，顯得有些焦躁。它跳到蘇楠面前，吱吱叫著，兩只小爪子比劃著，又做出捂耳朵的動作，最后指了指亂葬崗深處。

“二狗奶奶…臨去前…說了什么？”蘇楠心中一動，問道。

黃三爺歪著頭想了想，然后模仿著人類的腔調(diào)，斷斷續(xù)續(xù)地、用一種極其詭異蒼老的語調(diào)哼了起來：

“月娘娘…穿紅鞋…嫁個新郎是棺材…哭斷腸…沉塘底…化作青煙索命來…”

蘇楠和老道士瞬間屏住了呼吸！這正是他們追尋的線索！那首指向冥婚沉塘的童謠！

黃三爺繼續(xù)哼著，語調(diào)變得更加陰森：“…囝囝莫去寒潭耍…當(dāng)心水鬼拖腳踝…”

完整了！

“月娘娘，穿紅鞋，嫁個新郎是棺材。哭斷腸，沉塘底，化作青煙索命來。囝囝莫去寒潭耍，當(dāng)心水鬼拖腳踝…”蘇楠低聲念出完整的童謠，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冰冷的詛咒。這不僅印證了月娘的遭遇，更直接點明了寒潭水鬼的危險，以及…“囝囝”——孩童！

小石頭的失蹤，絕非偶然！

“她…還說了別的嗎？”蘇楠追問。

黃三爺搖搖頭，又點點頭，指了指亂葬崗深處，做出害怕發(fā)抖的樣子，然后模仿嬰兒啼哭：“嗚哇…嗚哇…”

荒冢…嬰啼？

一個念頭在蘇楠心中升起：那些夭折的、特別是可能被遺棄的女嬰，她們的怨念，是否也匯聚在這**的陰煞之中？她們是否…知道些什么？

“野鬼坡深處…無主嬰冢…”老道士緩緩道，“****之地。你想去？”

蘇楠看著道士灰敗的臉色，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依舊虛弱的身體，咬了咬牙：“必須去。童謠指向孩童，小石頭可能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后一個。嬰靈…或許知道祠堂里關(guān)于‘囝囝’的秘密。”

第二天傍晚，殘陽如血，給荒涼的野鬼坡鍍上了一層不祥的橘紅。

蘇楠拒絕了老道士同行的提議（道士傷勢太重），獨自一人，揣著那枚護(hù)身銅錢，帶著一小包老道士給他的、據(jù)說能安撫陰魂的麥芽糖（僅剩的一點“戰(zhàn)略物資”），踏入了這片連村里最膽大的獵戶都輕易不敢深入的禁地。

越往里走，環(huán)境越發(fā)陰森。歪斜的墓碑半埋在土里，更多的是連墳包都沒有的淺坑，露出森森白骨。枯死的樹木枝椏扭曲，如同鬼爪伸向天空。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尸甜味**。

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死寂得可怕。

蘇楠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頭的寒意，找了個相對避風(fēng)的土坡后面坐下。他閉上眼，摒棄雜念，小心翼翼地運轉(zhuǎn)起“通幽”之術(shù)。這一次，他不敢全力施為，只是將感知如同觸須般，輕柔地探向這片土地。

起初是混亂的雜音，如同風(fēng)穿過縫隙的低語。漸漸地，一些微弱、細(xì)碎的意念開始浮現(xiàn)。

“…冷…好冷…”

“…娘…不要丟下我…”

“…痛…肚子好痛…”

“…黑…怕…”

這些意念充滿了無助、恐懼和冰冷的痛苦，如同初生便被扼殺的羔羊。蘇楠的心揪緊了。

他嘗試著，將一絲溫和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意念，融入“通幽”的感知中，緩緩擴(kuò)散出去：“別怕…別怕…”

那些細(xì)碎的意念似乎受到了吸引，又帶著本能的警惕，開始向他匯聚。蘇楠感覺周圍的溫度驟降，陰風(fēng)打著旋兒吹起地上的枯葉和塵土。在他“通幽”的視野里，荒冢之上，開始浮現(xiàn)出點點微弱、閃爍不定的幽綠色光點。

這些光點越來越多，如同夏夜的螢火蟲，但散發(fā)出的卻是純粹的怨毒和憎恨！它們彼此吸引、匯聚，漸漸形成一個模糊的、由無數(shù)光點拼湊成的孩童虛影！那虛影沒有清晰的五官，只有兩個空洞的、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楠的方向！

陰童！由無數(shù)夭折嬰靈怨念聚集而成的兇物！

那虛影張開模糊的嘴，發(fā)出一陣無聲卻直刺靈魂的尖嘯！并非物理聲音，而是純粹的精神沖擊！無數(shù)混亂的、充滿惡意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向蘇楠！

“死！都去死！”

“活著的…都該死！”

“痛！好痛啊！”

“為什么…不要我們…”

蘇楠如遭重?fù)簦瑦灪咭宦暎樕查g煞白。這怨念的沖擊力雖然不如月娘那般集中和暴戾，但勝在數(shù)量龐大，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同時扎刺他的精神！他胸口銅錢再次傳來暖意，勉強(qiáng)護(hù)住心神。

硬抗不是辦法！他想起老道士的話，也想起了懷里的麥芽糖。

他立刻停止“安撫”的意念，轉(zhuǎn)而全力運轉(zhuǎn)起另一門地煞術(shù)——驅(qū)神！

這一次，他驅(qū)神的對象，不是宅靈，不是黃三爺，而是眼前這怨念聚合的陰童虛影！他將意念凝聚，不再試圖溝通，而是傳遞出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容置疑的“交易”信息，同時，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小塊珍貴的、散發(fā)著甜香的麥芽糖，放在掌心，高高舉起！

“糖！甜的！給你們！換…信息！”

他集中精神，將“糖”的意念、“甜”的感覺、“交換”的意圖，通過“驅(qū)神”之術(shù)，如同烙印般，狠狠打入那陰童虛影的意識核心！

“吼——！”陰童虛影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交易”意念弄得一滯，那洶涌的怨念攻擊也停頓了一下。無數(shù)幽綠的光點閃爍不定，傳遞出混亂的意念：

“…甜？…”

“…好吃？…”

“…騙人！都是騙人的！”

“…想要…”

蘇楠立刻抓住機(jī)會，將麥芽糖的香甜氣息通過意念放大，如同最誘人的誘餌：“糖！甜的！回答我的問題！祠堂！黑屋子！亮光！痛！是什么？！”

陰童虛影圍繞著蘇楠掌心的麥芽糖（意念層面）焦躁地旋轉(zhuǎn)著，那純粹的怨毒似乎被一種源自本能的、對“甜”的渴望所干擾。最終，對“甜”的渴望暫時壓過了怨毒。它停止了攻擊，幽綠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楠的手（意念層面）。

混亂而破碎的信息片段，如同雪花般涌入蘇楠的意識：

“怕…那個大房子（祠堂）…”

“…黑…很黑的小屋子…在下面（地窖？密室？）…”

“…有光…亮亮的…刺眼…痛！燒得好痛！（符咒？法器？）”

“…鎖著…哭…好多在哭…和我們一樣痛…（被禁錮的孩童魂魄？）”

“…大黑影子…吃…它要吃…（惡煞？獻(xiàn)祭？）”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陰童虛影猛地?fù)湎蛱K楠掌心（意念層面），那團(tuán)代表著麥芽糖的香甜意念瞬間被無數(shù)幽綠光點吞噬殆盡！

“唔！”蘇楠感覺精神再次被狠狠撕扯了一下，驅(qū)神之術(shù)被迫中斷。

吞噬了“糖”的意念，陰童虛影似乎得到了暫時的滿足，那怨毒的氣息稍稍平復(fù)了一些。它模糊的身影漸漸消散，重新化作無數(shù)幽綠的光點，如同退潮般融入荒冢的泥土和空氣中，消失不見。只留下蘇楠一個人，臉色蒼白地坐在冰冷的土坡后，掌心那塊真實的麥芽糖，早已被冷汗浸濕。

祠堂下有黑屋子…禁錮著孩童的魂魄…有符咒或法器在折磨它們…為了…喂養(yǎng)那個“大黑影子”？

蘇楠握緊了拳頭，一股寒意比這野鬼坡的陰風(fēng)更甚，從心底蔓延開來。小石頭…恐怕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