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的空氣,比院外飄蕩的鬼火還要沉,還要冷,壓得人喘不過氣。蘇楠那鍋“祛陰湯”頂多是給爛肉糊了層漿糊,擋不住絕望像耗子一樣啃著人心。李寡婦抱著膝蓋縮在角落,眼神直勾勾的,像被勾走了魂兒,幾天下來,整個人瘦脫了相。胳膊上那幾塊黑黢黢的爛斑,像活著的毒瘡,無聲無息地往外爬。二狗守在一旁,小身板繃得像塊門板,看著蘇楠的眼神,跟看救苦救難的菩薩似的,里面全是無聲的哀求,就差喊“救救俺娘”了。
蘇楠靠著冰涼的土墻,手指頭無意識地搓著懷里那本《煞氣導(dǎo)引初解》粗糙的封皮,感覺像在搓一塊老樹皮。祠堂那邊,那股子沖天的邪氣風(fēng)暴是消停點了(七爺把自己徹底獻(xiàn)祭干凈了),可那股子深沉的惡意,像條受了傷的毒蛇,盤在暗處,吐著信子,等著下一口更狠的。趙鐵柱那幫人頂著的門板子,眼瞅著就要散架,陰毒還在人堆里流竄,時間?時間就像他口袋里的工分,快見底了。
就在這死水一潭的時候,一道黃影子跟閃電似的,從墻角一個不起眼的老鼠洞里“滋溜”鉆了進(jìn)來,帶進(jìn)來一股子濕冷的露水氣和熟悉的騷味兒。
“吱吱!吱吱吱吱!”“黃三爺”瘸著它那條不太利索的后腿,卻跑得飛快,蹭到蘇楠腳邊,焦躁地用爪子撓他的破褲腿,小眼睛里閃著人性化的急迫和恐懼,像是在說:“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蘇楠心頭一跳,趕緊定神,運轉(zhuǎn)那點“通幽”的本事。意念跟黃皮子那點微弱的靈識一搭上線。
一股子混亂、濕漉漉、帶著透骨陰寒的意念碎片,“呼啦”一下涌進(jìn)他腦子里:
***“水…深…冰窟窿…”**(寒潭底下,冷得能凍掉蛋?。?/p>
***“石頭…方…籠子…鐵柵欄…”**(石牢!帶鐵條那種?。?/p>
***“氣…弱…喘…沒死透!”**(還有口氣兒!喘著呢?。?/p>
***“綠毛…多…兇…齜牙…水底下…封著…更邪乎…”**(水猴子!一大群!賊兇!被一股更嚇人的陰氣鎖在水底下?。?/p>
“小石頭!在寒潭底下的石牢里!還有氣兒!”蘇楠猛地睜開眼,聲音帶著壓不住的激動,像塊石頭砸進(jìn)了死水潭,瞬間把倉庫的死寂砸了個稀巴爛!
“啥?!”李寡婦像是被雷劈了,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唰”地爆出駭人的光,連滾帶爬地?fù)涞教K楠跟前,枯樹枝似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掐進(jìn)肉里了,“石頭!俺的石頭!在哪?他在哪疙瘩?!”
“寒潭底下…有個石頭籠子?!碧K楠飛快地轉(zhuǎn)述著“黃三爺”的情報,可說到“水猴子成堆”和“被更邪乎的陰氣鎖著”時,嗓子眼兒像堵了塊石頭,聲音沉了下去。寒潭那鬼地方,大白天都邪性得讓人腿肚子轉(zhuǎn)筋,現(xiàn)在?那就是閻王爺?shù)南茨_盆!別說下去撈人,靠近點都怕被水鬼拽下去當(dāng)替身!
“寒潭…石頭籠子…”李寡婦眼里的光像被風(fēng)吹滅的油燈,迅速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絕望淹沒了。那地方…她男人當(dāng)年就是在那附近…她猛地捂住臉,壓抑的、像受傷母狼般的嗚咽聲從指縫里漏出來。
趙鐵柱也皺著眉走了過來,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寒潭?蘇楠,那地方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大白天的都瘆得慌,別說現(xiàn)在這光景!就算石頭娃真在下面…咋救?拿啥救?”他瞥了一眼蘇楠,那眼神分明在說:你那兩下子,糊弄糊弄岸上的還行,下龍王爺?shù)脑杼米??夠嗆?/p>
蘇楠沉默了。是啊,咋救?他現(xiàn)在這點本事,對付個把走路打晃的活死人都費勁,讓他潛進(jìn)那滿是水猴子、還被不知名陰氣鎖著的深潭?跟拿雞蛋碰秤砣沒啥區(qū)別,純屬找死。
絕望那冰涼的爪子,又悄摸地伸了出來,想把剛冒頭的那點希望小火苗掐滅。
就在這時,李寡婦的哭聲停了。她抬起那張淚痕交錯、臟兮兮的臉,眼神有點發(fā)直,像是被勾進(jìn)了啥陳年舊事的泥潭里?!昂丁^籠子…俺…俺好像聽俺家那死鬼…以前…以前發(fā)高燒說胡話的時候…嘟囔過…”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釘在了她身上。
“他…他說…‘月娘娘,穿紅鞋…嫁個新郎是棺材…沉塘底…寒潭通幽冥…’”李寡婦斷斷續(xù)續(xù)地復(fù)述著那陰森森的童謠片段,眼神卻越來越亮,“他還說…說…‘陰兵過境,鬼門開…老墳山后…月圓夜…有鬼擺攤兒…能換陽間尋不著的好東西…’”
**鬼擺攤兒?陰市!**
蘇楠的心“咯噔”一下,差點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老道士那本破筆記和《煞氣導(dǎo)引》殘本里,好像都影影綽綽提過這號地方!那是陰陽縫兒里的地界,擠滿了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擺攤賣著陽世難見的古怪玩意兒!沒準(zhǔn)兒…真能踅摸到點有用的東西?比如能讓人在水里喘氣的寶貝?或者專治水猴子不服的“打猴棒”?
“月圓夜…老墳山后…”蘇楠猛地抬頭,望向倉庫墻上那個巴掌大的小氣窗。鉛灰色的厚云層裂開條縫,一輪慘白慘白的圓月,正拼命把光擠出來,像個巨大的、冰冷的燒餅懸在天上。
**就是今晚!**
希望,像在萬丈懸崖底下看見了一根蜘蛛絲。細(xì)得可憐,可必須得抓??!沒別的路!
“俺去!”蘇楠斬釘截鐵,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勁兒。他看向趙鐵柱那張黑臉:“趙隊長,小石頭還有口氣兒,這是唯一的機(jī)會!俺去那個‘鬼擺攤兒’的地方碰碰運氣!倉庫…還有這一攤子老小…暫時托付給你了!”
趙鐵柱的臉像開了染坊,青一陣白一陣,看著蘇楠眼里那股不容置疑的決絕,又瞅瞅快要哭死過去的李寡婦和周圍鄉(xiāng)親們那巴巴的眼神。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聲音像是從破風(fēng)箱里擠出來的,蒲扇大的巴掌用力在蘇楠肩頭拍了兩下(拍得蘇楠一趔趄):“…加小心!給老子囫圇個兒滾回來!”這大概是他能掏出的最大誠意和祝福了。
蘇楠一點頭,立馬開始收拾他那點可憐的家當(dāng)。他翻出老道士留下的“遺產(chǎn)”:三枚邊緣磨得溜光、刻著鬼畫符般模糊花紋的**特殊銅錢**(“鬼錢”?看著像前清的爛銅板,值不值錢另說),一小塊用油布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摸就冰手刺骨的**墳頭土**(據(jù)說是老道自個兒墳頭扒拉的?)。這就是他全部的身家——闖鬼市的“**硬通貨**”!寒磣得讓人想哭。
> *(蘇楠內(nèi)心盤算:*“三枚銅板,一把土…這購買力,在鬼市能買個啥?別連根鬼毛都買不起…早知道當(dāng)初多順點供品了…”*)*
他又掏出一張壓箱底的、相對完整的黃符紙,用那點見了底的劣質(zhì)朱砂,再混上自個兒狠心咬破指尖擠出來的幾滴血(疼得他齜牙咧嘴),哆哆嗦嗦畫了一道比“凈衣符”復(fù)雜十倍的**“護(hù)身符”**。符文歪歪扭扭,勉強(qiáng)流轉(zhuǎn)著一絲淡淡的血煞之氣,算是“**蘇楠特供·乞丐版護(hù)身符**”。
> *(蘇楠畫符時嘀咕:*“祖師爺保佑…畫符不易,血汗錢啊…這符紙比窩頭還貴…”*)*
最后,他深吸一口氣,把《煞氣導(dǎo)引初解》這本“邪門寶典”使勁往懷里最貼身的地方塞了塞。這趟是闖鬼門關(guān),保不齊就得靠這玩意兒借點“東風(fēng)”,哪怕代價是變“半人半鬼”,也顧不上了。
告別沒啥煽情話。李寡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腦門都紅了。二狗把他那根寶貝的、磨得尖尖的燒火棍塞到蘇楠手里(估計想讓他當(dāng)打鬼棒)。趙鐵柱默默遞過來一塊硬得像磚頭、能砸死狗的雜糧餅(疑似戰(zhàn)略儲備糧)。
> *(蘇楠接過餅:*“趙隊長…這餅…留著防身挺好…”*)*
蘇楠最后掃了一眼這個在活死人堆里勉強(qiáng)支棱著的破倉庫,緊了緊身上那件快成布條的破棉襖,把“護(hù)身符”像寶貝似的貼在胸口,將那三枚冰涼的“鬼錢”和那塊凍手的墳頭土死死攥在手心。身影一晃,如同融入了倉庫角落最濃的陰影里,從一個被破麻袋片蓋著的、狗洞大小的隱秘缺口,悄無聲息地鉆了出去。
**目標(biāo):老墳山最深的旮旯,月圓夜,鬼門關(guān)前——趕集去!**
冷月高懸,慘白的光給老墳山披上了一層詭異的孝衣。夜風(fēng)嗚咽著,卷過荒草和歪脖子老樹,發(fā)出“嗚嗚”的怪響,像無數(shù)冤魂在哭訴。蘇楠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手里攥著那根磨尖的燒火棍,感覺自己像個去趕集的傻子——趕的是鬼集。
“黃三爺”在前面引路,瘸著腿卻異常靈活,時不時停下來,警惕地聳動著濕漉漉的鼻頭,小耳朵支棱著。蘇楠運轉(zhuǎn)著“通幽”,小心翼翼地感知著四周。越往老墳山深處走,陰氣越重,空氣濕冷得能擰出水來,四周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消失了。
“吱吱!”黃三爺突然停在一處背陰的山坳口,焦躁地刨著地面。
蘇楠定睛看去,前方霧氣彌漫,比別處更濃更沉,像一鍋燒糊了的米湯。霧氣深處,影影綽綽,似乎有…燈火?不是陽間的暖黃火光,而是一種幽幽的、慘綠色的光點,如同鬼火燈籠,高低錯落地飄浮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香燭紙灰、腐朽塵土和某種奇異腥甜的怪味,從霧中飄散出來。
“到了?”蘇楠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眼發(fā)干。他攥緊了手里的“鬼錢”和墳頭土,把“護(hù)身符”又往胸口按了按,深吸一口氣(吸進(jìn)去全是陰冷霧氣),抬腳邁進(jìn)了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霧氣。
一步踏入,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的水膜。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卻又朦朦朧朧,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
一條歪歪扭扭的“街道”出現(xiàn)在霧氣中,兩旁“攤位”林立。攤主們形貌各異,卻都透著股子非人的氣息:有穿著破爛壽衣、臉色青白的“人”,木然地站著;有渾身濕漉漉、滴著水、頭發(fā)像水草般糾纏的“東西”;還有的干脆就是一團(tuán)飄忽不定的黑影,勉強(qiáng)維持著人形。它們大多沉默著,或者用空洞的眼神“看”著稀稀拉拉的“顧客”。
所謂的“攤位”,更是千奇百怪。有的鋪著一塊沾滿泥污的破席子,上面擺著幾根森白的骨頭(不知是人還是獸的);有的放著一個缺了口的粗陶碗,里面盛著黑乎乎、像瀝青一樣粘稠的液體;有的干脆就是一塊爛木頭,上面插著幾根干枯的、像是某種植物根莖的東西??諝庵酗h蕩著低低的、意義不明的囈語和討價還價聲,用的是一種晦澀、冰冷的語言,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蘇楠感覺自己的腿肚子有點轉(zhuǎn)筋。這地方,比趙鐵柱的斗爭大會還嚇人!
> *(蘇楠內(nèi)心:*“乖乖…這‘集’趕得…賣的都是些啥玩意兒?骨頭棒子?臭泥湯?這能換避水法寶?坑爹呢!”*)*
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努力挺直腰板(雖然穿著破棉襖沒啥腰桿可言),學(xué)著旁邊一個飄忽的黑影“顧客”的樣子,開始在“攤位”間逡巡。他的目標(biāo)很明確:能下水、能防身的東西!
“這位…呃…掌柜的,”蘇楠湊到一個攤前,攤主是個穿著清朝官服(破得露棉絮)、頂戴花翎都歪了的干尸,攤上擺著幾個銹跡斑斑的銅鈴鐺。他努力擠出個笑臉(估計比哭還難看),晃了晃手里一枚“鬼錢”,“這鈴鐺…咋賣?”
干尸攤主慢悠悠地抬起青灰色的眼皮,沒看錢,反而伸出枯樹枝似的手指,指了指蘇楠懷里露出的那本《煞氣導(dǎo)引初解》的一角,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氣流聲,意思很明顯:要這個!
蘇楠立馬捂緊胸口,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這個不換!吃飯的家伙!”開玩笑,這玩意兒雖然邪門,但可能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 *(蘇楠內(nèi)心:*“好家伙!這老僵尸眼光挺毒啊!上來就要我命根子!”*)*
他又逛了幾個攤。一個賣“人油燈”的水鬼(燈油綠幽幽的),想要他的墳頭土。一個賣“鬼指甲”(又長又黑又尖)的老太太(眼睛是兩個黑窟窿),對他那三枚銅錢嗤之以鼻,指了指他的護(hù)身符…蘇楠感覺自己像個揣著仨瓜倆棗就想進(jìn)大酒樓的窮光蛋,處處碰壁。
就在他快要絕望,琢磨著是不是該拿燒火棍跟某個看起來不太兇的鬼“講講道理”的時候,“黃三爺”突然扯了扯他的褲腳,小爪子指向霧氣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蹲著個“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個影子——一個極其淡薄、仿佛隨時會消散的灰色人影。它面前的地上,只鋪著一張褪色的、邊緣破爛的紅紙(像是從喜字上撕下來的),上面孤零零地放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破皮囊**?巴掌大小,灰撲撲的,材質(zhì)非皮非布,看著像某種魚類的膀胱曬干了揉成的,皺巴巴的,上面還沾著幾點暗褐色的污跡(疑似血跡?)。毫不起眼,甚至有點惡心。
但蘇楠的“通幽”本能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奇異的水汽波動從那破皮囊上散發(fā)出來。同時,《煞氣導(dǎo)引初解》在他懷里似乎也微微悸動了一下。
有門兒!
蘇楠趕緊湊過去,蹲下身(盡量離那灰影遠(yuǎn)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善”:“這位…呃…朋友?這個…囊…咋換?”
那灰影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它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灰色輪廓,但蘇楠能感覺到一道冰冷、麻木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灰影沒有出聲,只是伸出一根同樣模糊的手指,先是點了點蘇楠攥在手心的三枚鬼錢,然后…又點了點他胸口貼著護(hù)身符的地方。
“都要?!”蘇楠差點跳起來。這灰影比前面那些還黑!三枚鬼錢加他唯一的護(hù)身符?就換這個破魚泡?
> *(蘇楠內(nèi)心咆哮:*“奸商!絕對的奸商!鬼市物價局不管管嗎?!”*)*
他試著討價還價:“朋友…你看,錢都給你…這符…我就一張,保命用的…能不能…”他指了指那破皮囊,又比劃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灰影一動不動,那根模糊的手指依舊固執(zhí)地指著他的護(hù)身符。態(tài)度堅決:要么全給,要么免談。
蘇楠的心在滴血。護(hù)身符??!那可是摻了他寶貴鮮血的!可想到寒潭底下等著救命的小石頭,想到倉庫里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睛…他一咬牙,一跺腳(差點踩到“黃三爺”尾巴):
“行!成交!算你狠!”
他肉疼無比地把三枚冰涼的鬼錢放在那張破紅紙上,又哆哆嗦嗦地把胸口那張還帶著體溫的護(hù)身符揭下來,萬分不舍地放在鬼錢旁邊。那灰影似乎“滿意”了,模糊的輪廓波動了一下,地上那張紅紙連同上面的破皮囊,無聲地滑到了蘇楠腳邊。而鬼錢和護(hù)身符,則瞬間被一層灰霧籠罩,消失不見。
蘇楠趕緊把那個灰撲撲、皺巴巴的破皮囊撿起來。入手冰涼滑膩,帶著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和…水草氣?他試著往皮囊里吹了口氣。
**噗…**
皮囊微微鼓起,像個漏氣的氣球,但并沒有立刻癟下去,反而緩緩地、持續(xù)地鼓脹著,表面浮現(xiàn)出極其微弱、幾乎看不見的水波狀紋路。
> *(蘇楠眼睛一亮:*“嘿!有點意思!像個…**慢撒氣的避水囊**?”*)* 雖然看起來寒磣得要命,但直覺告訴他,這玩意兒有用!
就在他剛把“避水囊”揣進(jìn)懷里,還沒來得及研究怎么用的時候,異變陡生!
“嗬嗬——!”
“吱吱吱!”
一陣尖銳刺耳、充滿暴戾的嘶吼聲和“黃三爺”的示警尖叫同時響起!
只見幾個渾身濕漉漉、長滿滑膩綠毛、指間有蹼、眼冒綠光的怪物,不知何時突破了外圍的霧氣封鎖,出現(xiàn)在了鬼市的邊緣!它們貪婪地盯著霧氣中那些相對“弱小”的鬼影和…蘇楠這個活生生的“美味”!
**水猴子!它們竟然追到鬼市來了?!**
整個鬼市瞬間大亂!鬼影飄飛,攤位傾覆,冰冷的囈語變成了驚恐的尖嘯!
“操!陰魂不散!”蘇楠頭皮發(fā)炸,一把抄起地上的燒火棍(聊勝于無),對著“黃三爺”吼道:“風(fēng)緊!扯呼!”
他顧不上研究新到手的寶貝了,拔腿就朝著霧氣相對稀薄、遠(yuǎn)離水猴子的方向亡命狂奔!身后,是水猴子憤怒的嘶吼和鬼市一片混亂的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