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孕事】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來時,江宴已經(jīng)醒了。
他側(cè)臥著,手掌小心翼翼地貼在青禾平坦的小腹上,連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里面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青禾在朦朧中轉(zhuǎn)醒,睫毛顫了顫,正對上男人專注的目光。
晨光為他鋒利的輪廓鍍了層柔邊,那雙慣常凌厲的黑眸此刻漾著柔軟,倒映著她小小的影子。
“才五周,摸不到的。”她輕聲說,指尖撫上江宴的臉龐。
男人立刻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難受嗎?”
他想起她昨天被腹中孩子折騰,白著臉,吃不下飯的場景,嬌柔又脆弱。
青禾乖巧搖搖頭,發(fā)絲在枕上鋪開墨色的漣漪,她還是一如初見的模樣,眼眸清透水潤。
這副乖巧模樣與三年前重疊,那時候她才十九歲,女孩怯生生得拽著他的襯衫,紅著眼眶,說害怕有寶寶。
如今的女孩還是一如當(dāng)初嬌嫩的模樣,卻是真的揣上他的孩子。
那是上個月,停藥之后,他親身種下的因果。
——
【番外·林薇林?jǐn)ⅰ?/p>
后來的某一天,江宴告訴青禾,他們第一次那晚,是林薇設(shè)計。
只不過當(dāng)時,他作為利益既得者,林薇又識趣,小懲大誡,就放過了她。
他問他的禾禾,難不難過,他可以動手……
青禾緩緩搖頭說,她不難過,懲罰過,就好了,她不介意了。
其實青禾一開始就知道是林薇設(shè)計的,她不認(rèn)同林薇的害人手段,卻佩服那個女孩蛻變的勇氣。
所以,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
江宴后來也懷著不可告人的醋意,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那個少年——林?jǐn)ⅰ?/p>
果然林?jǐn)⒑髞砜匆娗嗪蹋部偸沁h(yuǎn)遠(yuǎn)避開,或許是不甘,又或許是替姐姐羞愧吧……又或許是其他?
林?jǐn)⑴紶枙叵耄莻€時候他去質(zhì)問姐姐林薇,姐姐看他的那雙眼睛,那里面有什么呢?
有對他的愛護,也有一閃而逝的悲傷,更有連他都以為看錯了的……恨?
他突然不敢再問,只敢默默走進廚房,提醒她好好吃飯。
——
他記得,他曾經(jīng)問姐姐,為什么對他那么好?
為什么還在落魄時,完好的飯菜,總是先喂給小小的他,而她的每一頓飯,都是他吃完之后,隨口扒拉的將就。
為什么在有錢了之后,他身上的襯衫,永遠(yuǎn)都比她的裙子貴。
后來她說,是因為母親的囑托。
他想,他已經(jīng)快記不清母親生前的模樣,但一個母親的臨終囑托中,為什么只關(guān)心其中一個孩子?
她明明有兩個孩子,不是嗎?
他突然不敢細(xì)想,他只能讓自己越來越努力,在每一次的畫展之后,花掉很多很多的錢,給姐姐買很貴很貴的禮物……
他害怕,害怕從小就通透的姐姐,早已看出背后殘忍的真相,早已看清她的母親,其實不愛她的事實……
所以他只能拼命彌補,希望那個從少女時期就困苦掙扎的林薇,心中能多一點溫暖……
也希望林?jǐn)⒛茉購浹a林薇多一點,再多一點……
——【林薇林?jǐn)ⅰ?/p>
又是一個暴雨傾盆的夜,雨下得很大,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沖刷干凈。
爭吵來的突然,血淋淋的真相被撕開,照出林薇那張艷麗逼人的臉。
林?jǐn)⑸n白著臉不說話,這是他最害怕的一天,還是來的這么突然。
或許是他最近小心翼翼的討好,讓林薇意識到了什么,她撕開真相,說他不需要他的愧疚。
是愧疚嗎?
林?jǐn)⑾耄蛟S不是的。
他是畫家,他有著最細(xì)膩的內(nèi)心,從他看著他的畫筆從清新的山茶,轉(zhuǎn)為熱烈的玫瑰,他就明白……
他曾經(jīng)以為,只要他這樣拼命對她好,彌補她,也可以這樣一輩子。
可是今天,她說,不想要他的施舍和討好,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他開始慌亂,他慌亂之中摟住她,求求她,別不要他,他會努力做的更好,他會彌補她承受的一切傷害,比任何人都愛她,陪她更久。
后來,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fā)展成這個樣子的。
他受不了她冷酷的話語……
天空傾倒出暴烈的驟雨,似乎要沖刷什么。
最溫柔干凈的少年會認(rèn)可最艷麗惡毒的女人嗎?
不會的,不喜歡,只有愧疚。
但是林薇是后來林?jǐn)⑷松娜俊?/p>
——
后來的后來,時光的長河漸漸飄遠(yuǎn)。
世人只記得,有位天才畫家,他早期畫風(fēng)婉約清新,后期卻是熱烈掙扎著向陽而生。
更讓人好奇的是,他終生未娶。
他沒有親人,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
后來,姐姐早逝,那位天才畫家也在他三十五歲那年銷聲匿跡。
只有警察局的死亡證明顯示,在他姐姐入殮的那一天,同園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