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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莊園·會客廳
周六的傍晚，陽光灑進來，在實木地板上投下光斑。
青禾安靜地坐在檀木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膝頭。
長發(fā)柔順地垂在肩側(cè)，發(fā)尾微微卷起，透著幾分不經(jīng)意的精致。
漂亮，干凈，乖巧，像一株溫室里精心培育的花，這是裴老爺子對她的第一印象。
裴老爺子坐在主位，目光沉沉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沈小姐?！彼_口，聲音不怒自威，“林家的事，是你攛掇阿硯做的？”
青禾指尖微微蜷縮，抬起眸子時，眼底清澈見底：“裴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p>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沒有半分怯懦。
裴老爺子瞇了瞇眼。
他見過太多人，諂媚的、狡詐的、貪婪的，卻少見這樣干凈的眸子。
可越是干凈，越讓人生疑。
“林家雖然不算什么大家族，但也是書香門第?！?/p>
他緩緩道，“如今一朝淪為平民，五代人的心血付諸東流。”
青禾手指不自覺地絞了下裙擺，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裴硯從未向她提起過。
但她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裴老先生，您覺得，是我讓裴硯這么做的？”
裴老爺子微微一頓，這女孩太聰明。
沒有否認(rèn)，沒有辯解，而是把問題拋了回來。
“阿硯從小冷靜自持，從不會為了誰大動干戈。”
“你是第一個?！?/p>
青禾聲音輕柔，卻不卑不亢，“這件事我并不知情。但我想，裴硯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p>
裴老爺子瞇起眼睛：“你倒是會替他說話?！?/p>
會客廳的門突然被推開，裴硯大步走了進來。
今天是休息日，但他身為總裁，自然不能真的休息，他接到消息匆忙從公司趕回來。
“父親?！彼镜角嗪躺磉?，手掌自然地搭在她肩上，“有什么事找我談就好?！?/p>
“來得倒快?！?/p>
裴老爺子冷哼一聲：“為了個女人大動干戈，像什么樣子！”
裴硯的手指在女孩肩上輕輕摩挲，示意她安心，他語氣平靜：“林家派人堵青禾，自食其果，與她無關(guān)?！?/p>
青禾仰頭看向裴硯，杏眼里盈滿復(fù)雜的情緒。
裴老爺子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他站起身，“阿硯，你好自為之?！?/p>
門輕輕合攏。
待裴老爺子離開后，青禾才小聲問道：“老城區(qū)那些人，是林家派的？”
“林家的事，真的是你做的？”
裴硯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微涼的手：“嗯，他們不該動你?！?/p>
“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的禾禾，不必為這些事煩憂?！?/p>
男人拉起女孩的小手吻了吻，陽光斜斜切過兩人交握的手，襯得她纖細的手指愈發(fā)瑩白如玉。
有些臟事，他來做就好。
——
裴硯將青禾送回云端公寓時，女孩蜷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他指尖輕輕拂過她睡紅的眼尾，到底沒忍心叫醒她，只吩咐周臨留下保鏢守在樓下，換了輛車，又返回裴家莊園。
夜色沉沉，莊園內(nèi)燈火通明，卻照不進書房內(nèi)凝滯的空氣。
裴老爺子知道裴硯會回來，早早在這里等他。
他的聲音冷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沈青禾，裴氏總裁的助理，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p>
“進裴氏不到半個月，就住進了你的公寓?！?/p>
“這樣的女人，怎么配進裴家的門？”
裴硯突然抬眸，目光冷得像冰：“所以她不配，那什么樣的人配？”
他語氣很輕，卻字字狠狠扎在裴老爺子心里，“像您當(dāng)年養(yǎng)在外面的初戀情人那樣？還是像她兒子那樣，害死我母親和哥哥的人？”
“您覺得，他們才配進裴家的門嗎？”
裴老爺子臉色驟變，大掌攥的死死的，指節(jié)泛白。
“裴硯！”
“父親?！迸岢幋驍嗨?，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道，“您在感情上，沒有資格置喙我半句。”
書房內(nèi)陷入死寂。
裴老爺子的胸口劇烈起伏，蒼老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痛色。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沉默。
裴硯看著父親的白發(fā)，眼底的冷意稍稍褪去。
他走近幾步，聲音低了下來：“您以為這些年對我的彌補，能換回什么？”
“換不回母親，換不回哥哥。”他頓了頓，“但至少，別讓我連最后一點真心都要失去。”
裴老爺子閉了閉眼，半晌才啞聲道：“你當(dāng)真非她不可？”
“是。”裴硯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微微俯身，雙手撐在書桌上，與父親平視，語氣罕見地帶了一絲懇求：“父親，我真心喜歡她。您如果不能成為我的助力，至少……別成為我的阻力，行嗎？”
裴老爺子盯著兒子的眼睛，那雙和他年輕時如出一轍的眸子里，此刻盛滿了堅定和柔軟。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這樣固執(zhí)地護著一個人，只可惜，他的無能，害死了她和她的孩子。
眼前這個幼子，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絲血脈。
裴硯看出父親的猶豫，忽然低笑一聲，語氣緩和下來，拋出誘餌：“您不是一直想要個孫子嗎？”
裴老爺子一怔。
“上個月開始，我已經(jīng)沒有注射藥物了?！?/p>
裴老爺子猛地抬頭：“你瘋了？裴氏血脈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沒結(jié)婚前……”
裴硯直起身打斷，“不會再有別人?！?/p>
“而且，您不是一直想要孫子？”
“青禾身子軟，醫(yī)生說容易受孕?！?/p>
這句假話，帶著幾分腌臢的旖旎，卻成功讓裴老爺子閉了嘴。
“父親你想想，一個乖乖軟軟，會叫您爺爺?shù)男⊥尥?，您真的不心動嗎？?/p>
夜色更深，書房內(nèi)的氣氛卻悄然松動。
裴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于松口：“……隨你吧。”
裴硯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轉(zhuǎn)身離開時，背影比來時輕松了許多。
他知道，他贏了。
若是一味的爭執(zhí)，父親也贏不過他，畢竟他才是現(xiàn)在的裴氏家主。
可是父親鬢角的白發(fā)，刺得他眼眶發(fā)燙，他是幼子，而父親，年事已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