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燕昭讓心腹內侍先安送青禾回紫宸殿。
男人呵護備至的模樣,深深刺痛了沈青蘭的眼睛。
殿門沉重地合上,隔絕了外界。殿內只剩下燕昭、沈青蘭,以及幾個抖如篩糠的宮人。
沈青蘭緩緩跪在地上,燕昭那雙眼眸,不帶一絲溫度地落在沈青蘭身上。
他看著這個曾經以溫婉賢淑聞名后宮,此刻卻眼神渙散空洞的女人。
燕昭心中沒有半分憐憫,只有翻涌的厭惡和冰冷的憤怒。
“沈青蘭,”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打在沈青蘭死寂的心上:“這一個月,你裝出一副好姐姐的樣子,噓寒問暖,小玩意送個不停,演給誰看呢?”
沈青蘭的身體猛地一顫,抬起頭,對上燕昭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聲音。
“在沈府時,” 燕昭的語調平淡,卻字字誅心,“你利用她的無依和順從,博取善良嫡姐的好名聲。”
“她是你踩在腳下墊腳石。”
沈青蘭的指甲再一次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血痕。
“你進宮后,” 燕昭繼續,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對這個庶妹不聞不問,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在沈府,在你和你那位好母親的聯手打壓下,連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都沒有吧?”
“堂堂沈府小姐,活得像個透明人,連下人都敢輕慢幾分,甚至被惡仆欺凌刁難。”
“這些,你以為朕不知道?”
沈青蘭的臉色由白轉青,那是被徹底撕下所有偽裝的難堪。
“還有,她愛慕云澈一事,也是你不知從哪打聽到從前的事,聯合你母親,一手編造的吧?”
“將她推給云澈,利用她拉攏云家,拉攏朕,鞏固你的地位。”
“別在朕面前裝了。” 燕昭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你這副虛偽的面孔,朕看了只覺得,惡心極了。”
沈青蘭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她精心維持了二十多年的體面尊嚴,此刻被撕得粉碎。
巨大的羞辱感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窒息。
燕昭的聲音平靜,“朕從前不說,是因為朕是那個利益既得者。”
“她進宮后,你也沒真正對她出手。朕也懶得理會你那點齷齪心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他頓了頓,目光狠狠刺向沈青蘭:“可今天,你想干什么?”
他聲音變得狠厲,“罰她跪?”
他向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癱軟在地的沈青蘭,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你知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
“六個月!” 他重復著,每一個字都帶著后怕和怒意,“你讓她跪?跪在這冰冷的地上?”
“沈青蘭,你是想要她母子的命嗎?”
“再說,讓朕的女人和朕視若珍寶的孩子,跪你?”
“你沈青蘭,配嗎?”
“陛下,臣妾不配嗎?” 沈青蘭終于徹底崩潰。
積壓了多年的委屈、喪子之痛、被冷落的怨毒、被揭穿的羞辱、以及對青禾母子滔天的妒恨,都在這一刻爆發。
她猛地抬起頭,沙啞出聲:“臣妾也是您的女人啊!”
“臣妾也曾經有過您的孩子啊!”
她涕淚橫流,“兩個,整整兩個皇子啊。”
“他們也曾是您的骨血,可您呢?您為他們做過什么?”
“在賢妃良妃害死他們的時候,您在冷眼旁觀!”
“您可曾像護著那個賤人一樣護過臣妾?護過臣妾的孩子一分一毫?”
“臣妾的孩子算什么?他們算什么?!”
殿內死寂一片,只剩下沈青蘭絕望崩潰的哭嚎。
燕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中只有不耐,沒有半分沈青蘭所渴望的愧疚或憐惜。
她的哭嚎,她的控訴,她的絕望,在他眼中,都是失敗者的哀怨,他沒心思聽。
畢竟她的孩子又不是他燕昭動手害的,他何須愧疚?
而且這條富貴路也是她們自己選的,他從沒逼她們進宮。
燕昭冷冷地移開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
“沈青蘭,兩件事。”
“其一,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半點風聲,不管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朕一律算在你頭上。”
“其二,待在你這蘭漪殿,不要再出門了。”
“若是有一件辦不好,朕讓你沈家族人,陪你一起嘗嘗,朕新立下的刑法。”
說完,燕昭大步踏向殿外,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沈青蘭在他身后,如同木偶,緩緩磕頭:“恭送陛下。”
——
紫宸殿,暮色沉沉。
燭火將龍榻暈染成一片暖融融的橘色。
青禾散著鴉青長發,裹在素白寢衣里,被燕昭整個圈在懷中。
“真的沒有傷到么?”燕昭的唇貼著她耳畔低語,溫熱氣息惹得女孩耳垂微紅。
大掌覆在她交疊護著小腹的手背上,牢牢扣緊。
青禾輕輕搖頭,她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他的手背筋骨分明,她的指尖卻小巧纖柔,被他全然裹在掌心。
她的手被拉起,微涼的觸感落在她手背。是燕昭的唇。
被秋月掐出淺紅痕跡的手背,被男人察覺,心疼地放到唇下親吻,沿著淡青脈絡蜿蜒吻上腕骨,舌尖澤潤她細嫩的肌膚。
男人低語,混著后怕的疼惜:“這里被拽疼了……”
吻漸漸游移到她微顫的眼睫,青禾下意識閉眼,溫軟唇瓣覆了上來。
“禾禾,睜眼看看朕。”
她輕輕睜開杏眸,望著他,正撞進他幽深的眸子里。
“是朕的錯。”他含住她下唇輕吮,“明知她不安好心,還把她放在宮里……”
未盡的話語化作更深的吻,不同于平日的攻城掠地,這個吻帶著虔誠的安撫,唇舌勾纏間盡是溫柔。
眉心被他用鼻尖反復輕蹭:“這兒怎么輕蹙著。”
鼻梁也被男人的唇落下細細啄吻。
青禾被他親得渾身發軟,足尖無意識蜷進他小腿間。
忽覺小腹一暖,燕昭不知何時掀開寢衣下擺,掌心毫無阻隔地貼在她圓隆的肚皮上。
六個月的胎兒似有所覺,調皮地頂起一塊小小鼓包。
“小混賬。”他低笑,唇代替手掌覆上。
溫軟親吻隔著肚皮傳來時,青禾腳趾倏地繃直。
卻聽他對著小皇子一本正經地訓話:“再敢嚇你娘親,待你出生看朕不收拾你。”
青禾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眉眼彎彎,燕昭抬頭,用拇指掐住女孩的小下巴。
他凝視著懷中人含笑的眉眼,忽然托著她后頸深深吻下去。
這次不再是安撫,而是帶著要將人揉碎的占有欲,唇齒間漏出含混的喘息:“楚楚可憐是你,笑顏甜煞人的也是你,沈青禾,你要朕的命……”
羅帷外更漏綿長,他滾燙的唇流連到她耳際,銜著珠圓玉潤的耳垂廝磨:“乖,叫聲夫君聽聽。”
青禾羞得把臉埋進他頸窩,卻又被他捏著下巴捉出來。
燭影搖晃中,燕昭眼底漾著能將人溺斃的春水,哪有半分平日的冷厲。
“不叫?” 他忽地含住她端上的小紅痣輕吮,驚得她倒抽氣,終于溢出細若蚊吶的哽咽:“夫君……”
“乖禾禾,夫君疼惜你。”
“嗚嗚,陛下……溫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