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那個被稱為家的狹小棚屋。
空氣里混雜著嗆人的氣味。
油膩的男人,她的丈夫趙大強,正翹著二郎腿剔牙。
他渾濁的眼睛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蘇晚晚不見傷痕的胳臂上。
“嘖,”他吐掉牙簽,臉上堆起滿意的笑,“那曙光城的小醫生,還真有兩下子?”
“你這身皮肉,看著順眼多了。”
蘇晚晚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她沒說話,只是默默走到角落,拿起一塊抹布,開始擦拭那張臟污的桌子。
“別擦了!”趙大強不耐煩地揮手,小眼睛里精光閃爍,“過來。”
蘇晚晚身體僵了一下,隨即順從地放下抹布,慢慢走到他面前,依舊低著頭。
趙大強肥膩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燈光下,她的臉終于完全顯露出來。
臉色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蒼白,但五官底子好,眉眼清秀,鼻梁小巧挺直,嘴唇沒什么血色,卻形狀姣好。
只是那雙眼睛,無神而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
即使被這樣粗魯地對待,她臉上也沒有明顯的抗拒,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疲憊。
趙大強嘖嘖兩聲,手指在她臉頰上用力捏了捏,“瞧瞧這臉蛋,養好了,還是能看的。”
“比那些臟婆娘強多了。”
他湊近,帶著口臭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壓低聲音,帶著興奮,“好好養著,把自己弄干凈點,溫柔點。”
“這些天,我給你弄點好吃的補補。”
蘇晚晚有些奇怪,但是沒有多想。
“知道了。”她聽到自己用細弱蚊蚋的聲音回答,沒有任何情緒。
——
幾天后,狹小的棚屋里,迎來了客人。
那張唯一的、散發著霉味的破床吱呀作響。
昏暗的燈泡搖晃著,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
蘇晚晚躺在那里,像一具失去靈魂的美麗軀殼。
她的頭發被丈夫勒令洗干凈,此刻柔順地披在枕頭上。
她維持著臉上那點常年順從的表情,嘴角甚至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可那雙空洞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和深不見底的屈辱。
一個,兩個,三個……不同的面孔,不同的體味。
相同的是那種下流淫邪的目光,和身上那股末世里男人混合著汗臭、血腥的氣息。
每一次觸碰都讓她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粗糙的手掌、渾濁的氣息、帶著酒臭的親吻……纏繞著她,啃噬著她僅存的一點尊嚴。
原來蘇家大小姐,也和婊子沒什么兩樣啊……
她死死閉著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腦海中,閃過一張臉。
瑩白水嫩,干凈得像從未沾染過一絲塵埃。
杏眼清澈,帶著怯生生的柔弱。
跟她末世前的天真純潔,一般無二。
可她卻很好運,被一個強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護住,依舊清白。
憑什么?憑什么她就能擁有這一切?
她被男人翻了個身。
膝蓋被迫貼住床。
蘇晚晚指尖狠狠抓住了破舊的床沿。
她微微抬起頭,眼神不再空洞。
憑什么自己就要在這泥濘里腐爛,被當成貨物一樣交易,承受這無盡的凌辱和骯臟?
而那個女孩,僅僅因為長得更美,更會裝柔弱,就能被那樣強大的男人捧在手心,干干凈凈地活著?
甚至……她這兩天,偷偷打聽過,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主宰這座城池的男人,蕭聿辰!
那個女孩,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要知道,柔弱的女人,在這曙光城看似秩序的表象下,不過是更隱晦的交易品。外面那些大型聚集地,女人的處境更是糜亂不堪,連曙光城的遮羞布都沒有。
可她明明也柔弱,卻和她們不一樣。
她太羨慕了,也太不甘心了。
她得柔順,得從這場凌辱中,活下來。
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爛在泥里,無人知曉,無人記得。
她要活得像那個女孩一樣!
她不再緊繃,她強迫自己彎起嘴角,發出甜膩的聲音。
身體也放松下來,任由身上那些個散發著汗臭的男人擺布。
只是那雙空洞的眼睛深處,有什么東西徹底碎裂了。
趙大強靠在門框上,吃著豐盛的食物,滿意地看著棚屋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