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了有些恍然,這么好的一個人,就死了?
陳二妮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
“外頭鬧什么的都有,說是刺客,也有人說是蠻子。”她悄悄湊近余知了,“還有人說,是瓜州州主祁天勝!”
余知了扭頭看她。
陳二妮嘖了一聲,“剛死不到倆時辰呢!羌城就傳開了。”
余知了只覺得手冷得厲害,劉大人在羌城是民心所向,極富聲望。
瓜州州主想要收服羌城,怕是面上收了,也不得民心。大家的主心骨還是劉大人。
眼下劉大人死了,羌城局勢瞬間逆轉,本不想他來的,眼下都期盼著他快點來接手羌城,免得京師的蠻子先一步來了,遭殃的還是城里的百姓。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余知了不敢深想,她沒念過書,不懂什么大道理,默默期盼著這只是她一個小老百姓的胡亂揣測。
她轉頭看了一眼內院的方向,如果真是祁天勝所為,劉大人的獨子還在羌城呢,以后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一天下來,又是打聽撥云鎮的消息又是去城中賣鹿,身子疲累得不行,余知了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陳二妮已經打起了鼾,余知了轉身,就對上阿隼那雙晶亮的眼。
她嚇了一跳,下一秒才回過神來,“怎地還不睡?”她悄悄問著。
阿隼就這么看著她。
“阿姐吵到你了?”余知了躺平,盯著天花板默默出聲。
“阿隼,劉大人是好官,沒有他,咱們也不可能在城東落腳,城東這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要不是劉大人...
他不該死的,我...我有些難受...”
余知了扭頭看著他,“聽說,劉大人的獨子不過十三,可能和你差不多一般大,如果真是瓜州所為,那他往后...”
余知了不知道何時閉上了眼睛。
阿隼看著她,“啦...啦...”
開口就是不著調的語調,他有些憤恨地錘了一下床板,直到余知了動了動身子,手掌就垂在他手邊。
他悄悄動動手指,一小片肌膚相碰,他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天還沒亮,阿隼突然睜開眼睛,倏地翻身坐起來,有人進院子里了。
余知了睡得不是很沉,阿隼剛下床,她就醒了。
迷糊間問了一句,“阿隼,要起夜嗎?”
阿隼沒有反應,直直看向屋門。
余知了瞬間驚醒,她拉拉阿隼,“怎么了?”聲音極低。
余知了跟著翻身下床,阿隼的眸光亮地驚人,就這么盯著緊閉的房門。
余知了咽咽口水,仔細聆聽,外頭真的有腳步聲。
屋里黑漆漆的一團,陳二妮還在打鼾,余知了手腳都在抖,她同阿隼一樣,死死盯著房門。
那輕微的腳步聲并沒有徘徊,直直來到了門外。
外頭的月光應該很亮,余知了清晰地從門縫處看到了投下來的兩團陰影。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轉頭抓起角落里的棍子,還好,住進來第一天她就放了兩根棍子進來。
她咽咽口水,眼睛適應黑暗后,她清楚地瞧見門縫處伸進來一塊木片,往上抬了抬門栓。
余知了舉起木棍,繞到門邊,死死盯住那搖搖欲墜的門栓。
阿隼亦伏地身子,齜牙咧嘴地看著房門,不泄一絲聲響。
‘啪嗒’,門開了。
門外的人沒有馬上進來,余知了緊緊盯著地上那兩團陰影。
靜候幾息,門才被輕輕推開。
縫隙越來越大,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余知了一個悶棍重重敲了下去。
“啊!”門外聲音慘叫,是個男人!
余知了腿腳發軟,根本沒法追出去,“阿隼!上!”
阿隼聞聲而動,喉間發出意味不明的古怪吟聲,一個飛撲就沖了出去。
余知了支撐起身子,連忙追出去。
只見阿隼已經把那男人撲倒在地,手已經按上了對方脖子。
“阿隼!住手!”
余知了上前拉起他,男人正要起身,余知了咬牙又往他頭上敲了兩棍。
昨天在外頭巡邏的很勤的官兵好一會兒才遲遲進來。
那男人被余知了補了兩棍,昏死過去。
余知了扶著阿隼才沒有軟倒下去,“大人!他是賊子!”
官兵打了個哈欠,“少了什么東西嗎?”
余知了搖搖頭,“但是...”
“行了行了,知道了,沒事就回去睡吧。”說完,兩個官兵拖著男人出了院子,院子里又靜了下來。
外頭這么大的動靜,院子里十幾個房間沒一家出來的,這個院子里沒有成年男人,都是些孤兒寡母。
余知了抿抿唇,“阿隼,咱們回去。”
重新關上房門,余知了才軟倒在地。
余知了看了一眼陳二妮抖動的厲害的被子,扔開棍子,靠著炕頭支起身子,被子里抖如篩糠滿臉淚水的人不是陳二妮又是誰?
“既醒了為什么不去幫忙?”
陳二妮抖著嘴唇,“知了姐,我怕....”
余知了紅了眼眶,“我就不怕嗎!”
陳二妮眼珠子一串接一串的。
余知了抹了一把淚,她心軟了。
她起身來到阿隼面前,“阿隼,沒傷著吧?”
阿隼搖搖頭,澄凈的眸里滿是擔心,直直看著余知了通紅的眼眶。
“阿姐無事,別擔心。”
阿隼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她眼下還未干的痕跡。
余知了揚唇,“沒事,我就是嚇著了,一會兒就好。”
她轉身開始收拾屋里的東西。
陳二妮跌跌撞撞地下床,“知了姐,你作甚?”
余知了頭也沒抬,“起來收拾東西,天一亮咱就走。”
“可是,鎮里人...”
“劉大人剛死,就出了亂子,巡夜的官兵也遲遲才來。我們還不知道來的人是誰,進了院子直直就沖我們屋子來了...”
余知了頓住,莫名想到那天那個鬧事的女人,還有晚間吃飯時她那雙陰沉的眼...
她眉心皺得死緊,“總之,羌城不能再待了!劉大人一死,必定大亂。天一亮咱們就走!
看今晚那兩個官兵的樣子,估計不會把那賊子怎么樣,我敲了他幾棍,不管是誰,難保清醒了不會回來尋仇,我們手無縛雞之力,如今,沒人能保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