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灼燒 第12章 內(nèi)心戲

裴玉京市長大，對這的餐廳太熟悉，沒有嘗試新的，選了家吃不膩的老品牌。裴潤今天帶妹妹，不是客戶，沒選包廂，桌位定在大堂靠窗位置。

“隨便點(diǎn)，花哥哥的錢。”

裴潤把菜單遞給她。

低落的情緒也會刺激食欲，裴玉拿起菜單，一口氣不斷口地點(diǎn)單，什么都要嘗嘗的樣子。期間，服務(wù)生好心提醒，兩個人點(diǎn)菜太多，吃不完。

裴潤便抬手說無妨，點(diǎn)的菜都要。

很快，服務(wù)生下去準(zhǔn)備。

席間安靜，裴潤和她提起開學(xué)前家中的爭吵：“我把你的態(tài)度和爸媽說了，他們有反思，讓你別生氣，周末回家吃飯。”

“不要。”

裴玉果斷拒絕：“我現(xiàn)在怕了他們了。”

天天把相親訂婚放在嘴上，她可承受不住。尤其，現(xiàn)在哥哥事業(yè)忙，很多時候不在家，甚至都不在國內(nèi)，她沒有靠山，在家里更是難熬，還不如一直住校。

她不配合，裴潤眉間皺起，但也沒再說什么，身子后靠椅背，拿起桌上的手機(jī)。他有工作要處理，在回消息。

裴玉便無聊打磨時間，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就猝不及防地緊縮，看向門口出現(xiàn)的四個高大男生。

梁靖森他們也來了？！

她甚至懷疑，他們對餐廳的選址，是金譽(yù)故意幫她促成的，不然絕不可能這么巧。發(fā)現(xiàn)這一幕，她趕緊收回眼神，唯恐被哥哥發(fā)現(xiàn)端倪。好在，他一直在回公司的消息，沒注意她。

見裴玉抬手微微擋著臉，金譽(yù)知道她不方便，沒和她打招呼。一行人在選位置，程嘉定隨手一指：“坐窗邊啊，別的地兒多憋屈。”

聞言，金譽(yù)拉著另一位舍友搶占和裴玉同一面的位置，梁靖森和程嘉定的座位就只能和她面對面。看似有設(shè)計的坐位，梁靖森本人卻看起來毫不在乎，安然坐下，翻起菜單：“這好吃嗎？”

在問選下這餐廳的程嘉定。

后者口吻闊氣：“當(dāng)然，不好吃你殺了我。”

梁靖森嘴角輕扯：“我怕臟手。”

“……”

他們說什么，裴玉都能模糊聽到一點(diǎn)。這看似還能開玩笑的輕松氣氛，讓她斷定，梁靖森真的沒有因?yàn)樗推渌腥顺鰜沓燥埐粣偅趾炼紱]有。

心中的憋屈越來越旺。

服務(wù)生很快過來上菜，滿滿一桌，讓人看了食欲大開。平時對美食很熱愛的裴玉，今天特別矜持，吃東西是小口，甚至吃著吃著，突然看向?qū)γ娴呐釢櫍÷曊f：“你能喂我一口嗎？”

“……”

裴潤像見鬼了，目光變得審視。

裴玉的心跳因心虛加快，故作鎮(zhèn)定地賣可憐：“我右手昨天健身的時候擰到了，現(xiàn)在有點(diǎn)酸痛，一直抖……”

裴潤看向她的右手，真見手腕在微微顫動，再看她的眼睛，里面寫滿了可憐和期待。

行。

他拿過裴玉的餐具，給她夾了一口肉。裴玉乖乖張嘴去接，吃在嘴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謝謝。”

很有禮貌，就是不叫哥了。

裴潤頓時覺得被她整了，直接把餐具還回去，低哼了聲：“幼稚。”

聽說裴玉小時候因?yàn)椴唤兴纾焙八竺粻敔斈棠贪粗ü纱蜻^一頓。裴潤后來知道，就覺得裴玉總想倒反天罡地騎到他頭上。怎么說呢，這個妹妹現(xiàn)在可能又是皮癢了。

裴玉安靜吃飯，沒一會兒，心中又起壞心思，問裴潤：“你沒覺得我瘦了嗎？”

裴潤冷倦撩眼：“沒覺得。”

“……”

裴玉差點(diǎn)咬到嘴，蹙眉壓低聲音：“真瘦了，不信你摸摸我臉。”

她就抬起下頜，主動把臉湊上去。

裴潤不知她還有多少折磨人的把戲，但真的很久沒見了，妹妹粘人也情有可原。帶有一絲愧疚心，他抬手捏住她的臉蛋，肉不多，皮膚軟軟的，看起來沒吃苦。

“你不一直這么瘦嘛。”

他松手，眼中的心疼被無奈覆過。

“是嗎。”

裴玉嘟嘟嘴，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上稱瘦了點(diǎn)，我以為外形會有變化呢。”

“……”

裴潤手機(jī)又響了一聲，他低頭看，不忘教訓(xùn)她：“別偷著減肥，讓我知道你以后都沒飯吃。”

裴玉不在意，臉上帶著點(diǎn)笑，不經(jīng)意間就和前面那桌人對上目光。梁靖森直腰坐著，眼神毫無避及，根本不會覺得和她眼神交匯是尷尬的事，他坦蕩得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程嘉定在他身邊，相貌有痞氣，也算愛笑，形象就比前者柔和很多。他朝她挑了下眉，用口型說：“玩火。”

“……”

真是小巫見大巫。

裴玉輕咳了聲，垂下眼睫，只是耳尖滲出稠艷的紅意，整個人透著明顯的不自然。

程嘉定突然問梁靖森：“餓嗎？”

后者不語，轉(zhuǎn)頭看他。就見他唇角上揚(yáng)，神情帶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玩味：“你肯定不餓，不然怎么能答應(yīng)陪我跑這么遠(yuǎn)來吃飯。”

他也算京市土著，對這的餐廳了如指掌，看裴玉坐的那輛車往哪兒開，就能猜到他們要到哪家有名的店吃飯。他不信，梁靖森不懂他的惡趣味，但他還是毫無異議，跟著來了。

司馬昭之心……

桌上都是聰明人，金譽(yù)適時接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便和程嘉定相視一笑。

唯獨(dú)當(dāng)事人梁靖森，挺括冷淡的眉目間平和正經(jīng)，好像過來吃飯，只圖這里菜色美味，而無半分私心。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抿著潤喉，直白目光再次和不遠(yuǎn)處那道藏不住怯的眼神對上。他沒避，持續(xù)五六秒，才淡淡移開。

長久的對視，攝得裴玉心頭一顫。

她沒懂他的意思，但心中認(rèn)定的答案，開始松動搖晃。梁靖森的眼神，好像并不算清白。

這頓飯吃得裴玉心里七上八下，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擔(dān)憂，想偷看梁靖森，又怕被哥哥發(fā)現(xiàn)，最終憋得心里煩悶，連連往下灌飲料。

“哥……”

不久，裴玉尷尬紅了臉：“我去趟洗手間。”

人有三急，尿意來襲！

裴潤剛剛忙工作，現(xiàn)在認(rèn)真吃飯，懶得理她。

這家餐廳的洗手間男女共用，裴玉從單間出來，到洗手臺旁洗手。她腦子里在想事情，以至于面前那片明亮鏡子中映出了其他身影，都沒惹她注意，只機(jī)械地搓著指上的洗手液，上前沖水。

她剛要拿洗臉巾擦手，就對上那張斯文冷峻的面龐，嚇得倒吸冷氣，心臟驟然狂跳。

不知道梁靖森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裴玉背抵洗手臺，雪頸緊張地縮動：“你……有事嗎？”

“有事的是你吧。”

梁靖森走過來，在她旁邊的洗手池洗手，鏡片屏住眼底的情緒，只叫人看到他扯了下嘴角，弧度輕慢：“半分鐘的內(nèi)心戲，見到我就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