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笑了下。
果然如她所料。
舅母是給周逸云物色新夫人來了。
她幾不可聞的嘆了聲。
葉婉兮過世半年了啊。
時(shí)間過得真快。
才半年,舅母就急著給周逸云納新人了?
南梔面上不露聲色,“母后和舅母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皇后聽她語氣,似乎不喜,“你是本宮親生的,還跟本宮假客套做什么。”
“那我就說真話了。”
國公夫人眼皮子跳了跳,怎么有點(diǎn)擔(dān)心呢?
“周逸云禍害了葉婉兮還不夠,還要禍害圓圓?”
國公夫人臉色微變,果然,公主嘴里沒有好話!
“南梔,怎可如此與你舅母說話。”皇后不輕不重的斥責(zé)了句。
南梔道,“我說的,不對嗎。”
國公夫人臉上不太好,“這葉婉兮和縣主,怎么能一樣呢……”
南梔笑了,笑容有些譏諷,“是不一樣,舅母嫌棄葉婉兮沒有個(gè)好的門戶背景,覺得她配不上國公府世子妃之位,放任她在府中受委屈受冷落,不是舅母干的事兒?”
國公夫人一噎,“葉婉兮不過一介醫(yī)女,確實(shí)配不上。”
南梔冷嘲,“圓圓倒是配得上,可周逸云他配嗎?”
“公主,我們兩家是血親,我兒是你親表哥,你這么說他,不合適吧!”國公夫人板著臉。
“更難聽的話,我還沒說呢。”南梔不以為意。
未免國公夫人臉色太難看,皇后道,“南梔,葉婉兮再好,她也已經(jīng)不在了,此事再說去怪誰,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南梔默了默,“母后說的是,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葉婉兮死了也是白死,這怎么女子喪夫,需守孝三年,男子喪妻,只半年就要另覓新歡了呢?”
國公夫人嘴角一抽。
男子喪妻,守孝與否,本就只是無傷大雅的事。
公主何必拿來說事?
皇后擰眉,原是想叫南梔來,問問她的意思。
結(jié)果反而弄巧成拙。
是本宮沒思慮周全。
也不知南梔怎就對周逸云有這么大的意見。
她是在替葉婉兮抱不平啊。
皇后嘆了聲,“世家大族成婚,門當(dāng)戶對很重要,否則難免心生怨懟。”
這話,南梔沒反駁,她看向國公夫人,“舅母要給周逸云續(xù)弦,這是他的意思,還是舅母的意思?”
“逸云被陛下派出去辦差了,此事是我的意思。”國公夫人不悅道。
南梔道,“表兄雖是國公府世子,但圓圓亦是慧王府縣主,雖是門當(dāng)戶對,但舅母不覺得,表兄不是頭婚,他二婚有些配不上圓圓么?”
國公夫人險(xiǎn)些繃不住臉色,她這是在下周逸云的面子嗎?她是在下她這個(gè)做舅母的面子!
國公夫人豁然起身,“逸云的親事,說到底不必問過公主,公主對外人,倒是比對自己親表兄還要好,葉婉兮已經(jīng)死了,她的事往后也不必再提,我兒娶誰,都與公主不打緊,皇后娘娘,臣婦就先退下了!”
說罷,她一屈膝,甩袖就走了。
南梔不動如山。
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本宮就不該叫你過來。”皇后無奈,“她好歹是國公夫人,本宮也要叫一聲嫂嫂的,是你舅母,你說話就不能客氣些么!”
南梔淡淡,“兒臣哪句話不客氣。”
“你呀!”皇后戳她腦門兒,“你哪句話客氣了,葉婉兮是好,但她人都不在了,你還要因?yàn)樗_罪你舅舅全家啊,我問你,你舅舅難道不疼你嗎。”
南梔撇撇嘴。
舅舅還是疼她的。
但舅母……心胸著實(shí)狹隘了些。
葉婉兮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挺好的,自由無拘束。
“既做的出來,還怕人說?”南梔嗤笑,“就怕姜圓圓不長眼,偏看上了周逸云那個(gè)蠢狗。”
皇后:“……”
這話叫國公夫人聽見,不得結(jié)仇?
國公夫人回到了,氣沖沖的,周悅瑤問她,“母親不是進(jìn)宮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別提了,氣都?xì)怙柫耍睦镞€坐的下去。”國公夫人怒道。
周悅瑤好奇,“誰敢給母親氣受?”
“還不是那姜南梔!”國公夫人氣急,“好好地,給你大哥說親事,她偏要掃興的提葉婉兮,難不成要讓你大哥因?yàn)橐粋€(gè)葉婉兮,終生不娶了嗎!”
周悅瑤:“……那難怪了。”
“你說什么?”
“沒什么。”
是公主給母親氣受,就不奇怪了。
“母親,我嫂子才過世半年,你們就急著要給我哥續(xù)弦,本就說不過去,我覺得公主沒錯(cuò)啊……”周悅瑤小聲嘟囔。
“你哪邊的,向著誰說話呢!”國公夫人瞪了眼。
周悅瑤悻悻,“我中間的!公主沒錯(cuò),錯(cuò)的是我哥!”
“你!”不等國公夫人教訓(xùn),周悅瑤撒丫子就跑。
國公夫人氣急,“沒見過這么親疏不分的!”
“夫人息怒。”身邊嬤嬤安撫道,“說到底,這門婚事,只要慧王府點(diǎn)頭即可,要老奴說,夫人連皇后娘娘的意思也不必過問,何須進(jìn)宮受這一趟氣。”
國公夫人沉了口氣,“說的不錯(cuò),此事只要慧王府點(diǎn)頭便能成,挑個(gè)吉日,遣媒人去慧王府說和說和。”
“是。”
原是想著,若有皇后娘娘做主賜婚,這事能事半功倍。
周逸云畢竟是二婚,續(xù)弦說出去,不太好聽,怕縣主覺得周逸云高攀,所以國公夫人請皇后開口,給自己抬抬底氣。
誰知,叫她一個(gè)做長輩的,受晚輩的氣。
國公夫人是越想越氣。
出宮后,南梔約了岑晚晚。
“晚晚,我并無疑你的意思,只是讓陌生男子上你的馬車我不放心……呼延烈是大漠郡王,他蓄意接近你……”
南梔在二樓窗口,聽到下面似有爭執(zhí)聲。
她側(cè)目瞧了眼,聲音聽著耳熟,還真是顧淮卿和晚晚。
晚晚剛下馬車,就被顧淮卿攔住,顧懷安跟他說了,晚晚與陌生男子同乘一輛馬車,舉止親密。
顧淮卿不是疑心晚晚,他只是不放心晚晚。
岑晚晚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拉扯,“顧淮卿,我說過,除了和離,沒事別找我,還有,大漠郡王沒有蓄意接近我,他只是我商鋪里的顧客,不過我也不必跟你解釋,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
顧淮卿面上失落,“晚晚,我是你的夫君,我不該擔(dān)心你嗎。”
“用不著。”晚晚頭也沒回的進(jìn)了聽風(fēng)樓。
將顧淮卿留在外面。
靜香伸長脖子看樓下的熱鬧,“公主,晚晚姑娘還真是鐵了心要和離呀,奴婢覺得,她跟上京城絕大多數(shù)女子都不一樣,她很……很……”
靜香形容不上來。
“很瀟灑。”南梔說。
“對!就是瀟灑,她好像從不為取悅別人而活,上京城這么多大戶人家,誰家的后宅主母不是要哄著夫君的?偏晚晚姑娘不一樣……”
南梔笑笑,“因?yàn)橥硗碛绣X,且只想賺錢,她眼里根本就沒有雞毛蒜皮,柴米油鹽的小事,她由內(nèi)到外都是充盈而鮮活的,于她來說,沒有那貧賤夫妻百事哀,也不必看人臉色,想要什么自己便能滿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