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本朝沒有重文輕武一說。
全憑實力。
“第三十六遍。”
張松低聲嘆氣,“主子,咱還要出府嗎?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主子來來回回,繞了三十六遍。
“誰說我要出去?”宮應(yīng)寒面無表情。
張松:不出去往門口繞這么多遍干什么?
張松知道,主子其實就是想去找姜南梔而已。
“主子,您動搖了,您還舍得殺公主嗎?”頂著主子的冷眼,張松說話也是大膽起來了。
宮應(yīng)寒默然。
張松又說,“主子已然猜測,公主會姜國秘術(shù),未免后患,我們應(yīng)該按原計劃,殺了她,主子就可以回到黎國,可您卻一直在這里耽誤著……”
“主子您對姜南梔心軟了?”
張意想捂他的嘴,沒來得及。
只要殺了姜南梔,他們就可以回到黎國,以主子之權(quán),黎國姜國,只要主子想要,都將是主子的囊中之物。
可主子卻遲遲下不定決心。
反而還……還習(xí)慣了公主府的安逸日子似的!
宮應(yīng)寒冷然,“你話太多了。”
然,心里卻明白,自己確實拖沓了。
因為姜南梔。
“屬下知罪。”張松請罪。
但他覺得,有些話應(yīng)該說出來,提醒主子,主子究竟想要什么?
在公主府,主子是寄人籬下,回黎國,主子輕易便可大權(quán)在握,好與壞,一目了然。
主子遲疑不定,無非是對那姜南梔動心了!
宮應(yīng)寒轉(zhuǎn)身就走,出府去了。
張意在后頭,無語的指張松,“你呀!”
主子難得有個惦念的姑娘,這狗東西,非要攪局!
傍晚時,姜南梔回來了。
回房后,隨口問起,“宮應(yīng)寒不在府中?”
素竹道,“一個時辰前,宮皇子便出去了。”
姜南梔頷首,沒再說什么。
靜香又說起,“公主,國公府給世子妃辦了喪事,不少人去國公府吊唁呢。”
南梔聞言,嗤笑一聲,“假深情,國公府何其尊榮,我那舅母心里,其實是瞧不上葉婉兮的,如今為葉婉兮辦后事,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心里好受點,在外有個好名聲罷了,免得有人說國公府刻薄世子妃。”
葉婉兮既然選擇了假死這條路,世子妃亡故的消息,是瞞不住的。
舅母肯定會大大的操辦一場,免得叫人說國公府的閑話。
再過個一年半載的,舅母便能著手為周逸云相看,挑選配得上國公府門楣的名門閨秀。
即便是續(xù)弦,但以國公府的顯赫,周逸云依舊是香餑餑。
靜香點點頭,“那公主,咱們要去吊唁嗎?”
公主與世子,畢竟是表親。
按理說,是該去祭典‘世子妃’的。
“不去。”
沒那閑心,去看她們哭喪。
晚飯時,丫鬟來報,“公主,大理寺指揮使求見。”
“張旭?”南梔恰好吃飽,下人撤走膳食,她面露疲累,靜香便說,“公主累了,讓他改日再來吧。”
丫鬟正要去傳話。
姜南梔帶著幾分倦意開口道,“大理寺的人,無事應(yīng)該不會上門,見見也無妨。”
而且,張旭兩次辦事,她都挺滿意。
這個人,或可一用。
她也該,開始在朝中培養(yǎng)自己的根基了。
不多時,張旭站到了姜南梔面前,“卑職參見公主。”
但,公主看起來,沒什么精神?
他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姜南梔靠在一方矮榻上,單手撐著頭,帶著困倦,聲音略啞,“張大人來,有事嗎?”
張旭盯著公主明艷的臉,迅速低頭道,“回公主,卑職查抄回春堂,發(fā)現(xiàn)回春堂還醫(yī)死過人,身上背了人命,回春堂掌柜已下獄判刑,卑職查抄時,清點出回春堂部分現(xiàn)銀,因公主是苦主,按律大理寺應(yīng)追回苦主損失,予以歸還。”
南梔挑眉,“張大人是來給本宮送銀子的?”
“正是。”張旭一擺手,他的同伴,拿來一個木匣子,“這里是現(xiàn)銀一千兩,送回公主。”
姜南梔聞言,正經(jīng)的坐起來,“指揮使大人果然清正。”
一千兩雖不多,但張旭完全可以沒必要送來的。
哪個衙門沒點油水呢?
“不敢當(dāng),卑職分內(nèi)之事。”
銀子送到,張尋道,“無事卑職就先告退了。”
“張旭,以你的才能,做個指揮使有點屈才了。”姜南梔忽然開口。
張旭腳步一頓。
回眸看了眼,謙虛道,“卑職還年輕。”
南梔笑笑,“這與年紀(jì)無關(guān),如張大人這般年輕有為的,少有。”
張旭抿唇。
公主這是……
“張旭,要不要考慮一下,為本宮做事?”
張旭眼神一閃。
如果說公主方才說的含蓄。
現(xiàn)在就很直接了。
公主想拉攏他!
“公主,卑職……”
“不必急著回答或是拒絕本宮,要你為本宮效命,本宮自然不會要你白白為本宮所用。”姜南梔確實很直接,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拉攏人就是拉攏人。
頓了頓,她又說,“你是大理寺指揮使,本宮覺得,這大理寺少卿,你也做得。”
現(xiàn)在的大理寺少卿,是賀家嫡子。
而賀家,與長公主攀親。
因為賀家公子娶的,是長公主亡夫家的庶女。
多少有些沾親帶故的。
不想往上爬的,都不是好官。
張旭沒有根基,每年吏部考核的升遷,也輪不到他。
若無人提拔,恐怕熬上十年二十年,也不過是他人的踏腳石罷了。
張旭心神一動,“這是公主的條件嗎?”
“你可以這么理解,好好考慮一下吧,指揮使大人?”南梔勾唇。
“不必考慮了。”張旭果斷道。
姜南梔瞇起眸子,他這是,要拒絕?
張旭頷首,“卑職愿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南梔詫異。
他竟一口應(yīng)了?
都不帶猶豫一下的。
好一個果決的指揮使大人!
這爽快的性格,對她胃口。
“本宮要的是絕對忠心,指揮使大人能做到嗎。”南梔淡道。
張旭當(dāng)即單膝跪地,“卑職愿以死效忠!”
“好,你起來吧。”南梔抬手,“本宮答應(yīng)你的,半年內(nèi)必然兌現(xiàn),你也要記住,為本宮鞍前馬后。”
賀家,為姑母所用。
但要拔除,也不是沒機(jī)會。
“卑職謹(jǐn)記。”張旭也很坦率,“謝公主。”
“公主,陳嬤嬤來了!”這時,靜香進(jìn)門道。
南梔擺手,“張大人,你先回去吧。”
“卑職告退。”
張旭離開后,南梔才說,“讓嬤嬤進(jìn)來。”
陳嬤嬤為何而來,她知道。
“老奴見過公主。”陳嬤嬤進(jìn)門行禮道,“皇后娘娘聽聞世子妃過世的噩耗,犯了頭疾,遣老奴來問問,公主可有去國公府祭拜一二?”
“沒有。”
南梔回答的毫不猶豫。
陳嬤嬤一噎,“公主,周家是您嫡親的外祖家,您理應(yīng)前去的,皇后娘娘不便出宮,特交代老奴,讓公主代為前去,免得叫外頭的人說閑話。”
南梔忍不住譏笑,“活著的時候無人在意,死了倒要做給那些活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