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一身精致洛麗塔裙子,梳著可愛雙馬尾的小姑娘便走了進來。
正是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體里的螢。
若非那過于缺乏血色的皮膚和瞳仁深處的一絲空茫,她現在看上去幾乎與普通的小女孩無異了。
螢走到玄鐵籠子前,隔著一段距離停下,不像將離那般咋咋呼呼。
她微微歪著頭,看著籠子里那個沉默的男人,小手輕輕搭在冰冷的玄鐵欄桿上,仰著小臉,小心翼翼地朝著里面問道:“叔叔,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話音剛落,那一直對外界毫無反應、如同石雕般的蕭激楚,身體一震,猛地抬起了頭!
那雙空洞蒼白的眼眸,第一次有了焦點,直直地鎖在了籠子外那個小小的身影上,臉上甚至顯露出一絲……震驚?
辛瓏一直緊盯著他的反應,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一定——有戲!
她猜測得沒錯,大哥蕭激楚是僵尸,是活尸的一種;而螢,雖然是鬼魂附身在尸體上,但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活尸”。
兩者之間,或許真的不存在交流障礙!
兩雙同樣蒼白、缺乏生氣的眼睛,隔著冰冷的玄鐵欄桿對視著。
螢眨巴眨巴大眼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又問了一句:“叔叔,怎么了?”
“蕭激楚”的視線快速地從螢的臉上掃過,又猛地轉向辛瓏和旁邊的蕭驚鶴,最后視線再次落回螢身上。
下一刻,他突然激動起來,猛地從地上站起,撲到了籠子邊上,“嗬嗬……嗬……”
他雙手死死抓住欄桿,身體前傾,喉嚨里發出嘶啞急促、不成調的音節,像是在極力想對螢表達什么。
那張原本毫無波瀾的面孔上,此刻竟然顯露出一種近乎急切的神情!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辛瓏一跳,生怕他狂性大發傷到螢,下意識地伸手將螢往后拉了一下。
“姐姐,沒關系。”螢卻輕輕搖了搖頭,仰頭對辛瓏解釋道,“叔叔不是要傷害我,他……他是在關心我。”
她頓了頓,似乎在分辨那些模糊的音節,然后繼續轉述:“叔叔問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們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
辛瓏聞言,挑了挑眉。
好家伙,這誤會可鬧大了。
怪不得“蕭激楚”看向她和蕭驚鶴的眼神,突然間變得如此兇神惡煞,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原來是把他們當成傷害螢的罪魁禍首了。
螢似乎也明白了這點,連忙轉過身,對著籠子里的“蕭激楚”急切的解釋道:“叔叔,不是的!姐姐和蕭哥哥不是壞人,他們是救了我的人。我變成現在這樣子,跟姐姐他們沒有關系。”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小身軀,又抬起頭,笑著說:“相反,我現在能這樣自由活動,反倒要謝謝姐姐呢!”
隨著螢清脆的話語一句句落下,“蕭激楚”眼中那嗜血駭人的紅光,似乎漸漸平復了下去,抓著欄桿的手也微微松開了些。
他不再發出那種急切的嘶吼,只是那雙蒼白的眼睛在看向辛瓏和蕭驚鶴時,依舊充滿了濃濃的不信任和審視。
顯然,他并沒有完全相信螢的這套說辭。
辛瓏看著籠中“蕭激楚”眼中的警惕,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對潛在威脅的防備。
辛瓏眸光微閃,側過頭,對著身邊乖巧站著的螢,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螢,你再問問他。”
螢眨了眨眼睛,仰頭看向辛瓏:“姐姐,問什么呀?”
“你問他,”辛瓏的目光重新投向籠中的蕭激楚,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他以前,是不是也見過……像你這樣的小孩子?”
她頓了頓,斟酌著用詞,補充道:“也就是像你這樣,明明已經……卻還能活動的‘小孩子’。”
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不太明白姐姐為什么要這么問,但還是聽話地轉過身,仰起小臉,再次望向籠中的“蕭激楚”,問道。
“叔叔,姐姐問,你以前是不是也見過……像我這樣的小孩子呀?”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努力表達清楚辛瓏的意思:“就是也是這樣,不會真的死去,能跑能跳的小孩子……”
她的話還沒說完,籠子里原本稍稍平復的“蕭激楚”,臉色驟然大變!
他那雙空洞的眼眸驟然收縮,死死地盯住了辛瓏,仿佛要將她看穿。
他搭在欄桿上的手,猛地攥緊成拳!
由于用力過猛,指節根根泛白,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脆響。
周身的氣壓瞬間降至冰點,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殺意彌漫開來。
看到“蕭激楚”這劇烈反應,辛瓏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看來,他不僅見過像螢這般大小的僵尸,甚至還曾見過他們被煉制成僵尸的樣子。
甚至……
辛瓏的瞳孔微微收縮,一個更黑暗、更殘忍的念頭浮現出來。
為了確保完全的控制,那些喪心病狂的煉尸人,會不會是直接殺死活生生的孩子,再用最惡毒的法子,將她們的尸體煉成沒有思想、只知聽令的殺戮工具?!
這麻煩,可就真的大了!
僵尸,不同于那些只憑本能行動的普通喪尸。
它們力大無窮,刀槍難入,不知疼痛,悍不畏死。更可怕的是被人為煉制出來的僵尸,是可以被控制的!
一旦有人掌握了大規模煉尸的方法,將這些不死的怪物投入戰爭……
一支由僵尸組成的軍隊,不懼生死,不需糧草,晝夜可行,它們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普通的士兵,血肉之軀,如何能抵擋?手無寸鐵的百姓更是只能任其宰割!
如果,煉制的僵尸中,還有像大哥這樣,生前便是頂尖武功高手的人……
那這樣的存在簡直就是移動的殺戮機器!
一個人,憑借其遠超常人的力量、速度,以及生前烙印在身體本能中的戰斗技巧,恐怕足以……
屠滅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