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像是瘋了!”
“什么?!”卞人雄一把搶過望遠鏡,猛地朝關外看去。
一看之下,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斥候沒有說謊。
關外那黑壓壓的北蠻大軍,非但沒有因為后方失火而出現絲毫的混亂,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整陣型。
無數簡易的攻城梯被抬了出來,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發了瘋一樣,朝著城墻發起了悍不畏死的沖鋒!
為什么?!
卞人雄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失去了投石機的火力壓制,這種純粹靠人命來填的攻城,和自殺有什么區別?
北蠻人的指揮官是瘋了嗎?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卞人雄和城墻上所有的將士,都漏算了什么?一種巨大的、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他的心頭。
與此同時。
沈之奕正拖著半死不活的內鬼,帶著大獲全勝的百人隊,返回關隘。
他也聽到了關墻方向那再次變得震天的喊殺聲。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他猛地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像死狗一樣被拖行的內鬼。
一個可怕的、荒謬的念頭像閃電一樣劈開了他的腦海。
【外面的總攻,是給城內的人看的!】
【他們真正的目標,從來就不是從外面攻破雁門關!】
沈之奕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猛地抬頭,望向那座在夕陽下巍峨聳立,此刻卻仿佛變成了一座巨大墳墓的雁門關!
“殺?。 ?/p>
震天的喊殺聲仿佛要將天空撕裂。
城墻之上,血肉橫飛。
剛剛還因為投石機被毀而士氣大振的大乾士兵,此刻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抵擋著北蠻人瘋狗一般的攻勢。
一架架簡易的攻城梯搭了上來,無數雙猩紅的眼睛,無數把揮舞的彎刀,從女墻下方不斷冒出。
“滾下去!”一名大乾士兵怒吼著,將一塊滾石奮力推下,砸翻了一架梯子,連帶著上面的幾個北蠻兵摔成了肉泥??伤€沒來得及喘口氣,旁邊另一架梯子上,三把彎刀就已經同時捅進了他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城頭的每一寸磚石。
傷亡,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急劇增加。
“為什么?!”卞人雄一劍砍翻一個爬上城頭的北蠻兵,他雙目赤紅,心急如焚。
他完全不理解!
北蠻人的指揮官是瘋了嗎?失去了投石機的火力壓制,這種純粹靠人命來填的攻城方式,根本就是自殺!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這種不合常理的瘋狂,讓他嗅到了一股比正面攻城更加危險的味道。
關隘后方,一間廢棄的雜物密室里。
沈之奕一腳將那個半死不活的內鬼踹到墻角。
他沒有時間審問,也沒有興趣聽對方的狡辯。
“看著我?!?/p>
沈之奕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
內鬼在劇痛中被迫抬起頭,對上了沈之奕的眼睛。
【死亡凝視】發動!
一瞬間,內鬼的瞳孔劇烈收縮。
“啊——!”
他的精神防線,在斷腿的劇痛和【死亡凝視】的雙重折磨下,瞬間崩潰。
“我說!我都說!!”內鬼涕淚橫流,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這次攻城……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是騙局!”
“真正的殺招……在城內!在城內??!”
“林家……林家早就安插了人手在軍營里!他們的頭,就是……就是那個被你趕出先鋒營的熊山!”
“城墻上的總攻號角,就是他們動手的信號!趁著你們所有人的兵力都被吸引到城墻上,他們……他們的目標是……”
“他們的目標是中央武庫!和最大的那個糧倉!”
與此同時。
沈之奕的營帳內,蘇杏吟正坐立不安。
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凄厲,她冰雪聰明,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北蠻人不是傻子。在失去了最大的遠程優勢后,還發動這種自殺式的總攻,這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
除非外面的進攻,只是為了掩蓋什么!
聲東擊西!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她立刻想到了一個人——熊山!那個在公審時就煽動鬧事,卻在沈之奕得勢后立刻銷聲匿跡的家伙。
他的行為,太詭異了!
蘇杏吟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她沒有驚慌,更沒有想著去城墻上給沈之奕添亂。她知道,在那種地方,她只會成為累贅。
她迅速走到床邊,從沈之奕的枕頭底下,摸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那是沈之奕特意留給她防身用的。
武庫必然守衛森嚴,以熊山的人手,想要拿下,必定會有一番激戰。
那么,相對松懈的糧倉,就是最有可能被偷襲的地方!
蘇-杏吟將匕首緊緊握在手中,冰冷的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平復了許多。
她必須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就算幫不上忙,也至少要為沈之奕留下有用的記號!
她深吸一口氣,悄悄掀開帳簾的一角,嬌小的身影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同貍貓一般,潛向了糧倉的方向。
“轟!”
沈之奕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上天靈蓋!
他將那個已經徹底嚇傻的內鬼一把扔給身旁的陶建。
“看住他!別讓他死了!”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經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沖出了密室。
他沒有去城墻,也沒有去糧倉,而是提著還在滴血的魔兵,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中央武庫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必須搶在熊山徹底控制武庫之前阻止他!那里存放著整個雁門關的軍備,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設想!
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然而,當他氣喘吁吁地趕到武庫外時,心卻沉到了谷底。
這里,死一般的寂靜。
門口的幾名守衛,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細細的血線,顯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悄無聲息地抹了脖子。
武庫那扇由生鐵鑄成的沉重大門,從內部被死死地閂上了。
一切都晚了。
就在此時,鐵門之后,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得意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沈之奕,你來晚了!”
是熊山的聲音!
“這座武庫,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了!”
他頓了頓,聲音里充滿了惡毒與陰狠。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p>
“你的那個聰明女人,好像是去糧倉了吧?”
“我特意在那里,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