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立刻拔劍！ 第126章：標本與圣槍之王

從蘇亞走入這座不列顛的王都后，

他見過了很多人，

王都城門前的商人、士兵、十字禁騎、簇擁在賭場的貴族、格里·芙蕾特賭場內的侍者、投影中的時鐘塔魔術師群體、王女摩根·勒菲、王都禁衛騎士團、佩里諾亞王

此般種種，從這些人身上知曉的見聞，構成了蘇亞對王都溫切斯頓的認知。

但是，

在感知到‘命運’的異樣波動后，冷靜下來的蘇亞很快察覺到了詭異的一點——

王都內，沒有百姓。

這么說可能有些奇怪，畢竟蘇亞在酒館中見到的侍者、廚師、來到酒館用餐的士兵、騎士或許也可以說是普通的百姓一員。

但如果以職業做一個區分，那么，很快就能總結出所有在王都內活動的人的共性——

他們都是身披職業者。

就連蘇亞不久前在破落小酒館內見過的老霍尼，他的身份職業是酒館的老板，從他的抱怨中，也只提及他生意的對象是騎士。

除此之外，

沒有普通人。

巨獸作亂時被毀掉的房屋中沒有人、圣堂街被巴令騎士一劍轟成廢墟后，也沒有出現任何普通人的哀嚎，

在王都的街道上行走的，除了騎士，騎士，還是騎士。

就好像街道被特意騰了出來供他們這些職業者戰斗，而普通人都已經提前撤走。

然而，詭異的是，在摩根·勒菲制造投影時，作為觀眾的一員，蘇亞又能在觀眾席上感受到無數的‘人’。

正是那三百萬‘人’的注視、信仰，推動著摩根·勒菲登上王位，并否決掉尤瑟王的舊政，才使得光鮮亮麗的圣騎士原型畢露。

那么這么多的人，去哪了？

蘇亞回想到那柄圣槍·倫戈米尼亞德的功能、又回想到從格里·芙蕾特口中得知的佩里諾亞王的傳聞。

此刻，

站在燃燒著黑金色琉璃之火的熔巖圓桌前，

蘇亞將視線投向加拉哈德，冷冷注視著他，再次開口斥問道：

“回答我，加拉哈德騎士！”

“三百萬人的王都，為何如此寂靜？”

加拉哈德，這位12歲的騎士，他緊緊咬著嘴唇，臉色發白，渾身微微發顫，面對蘇亞的質問攥緊了拳頭，

他難以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正是他親手造就了這一切。

這時，

蘇亞看著加拉哈德的反應，平靜又冷漠地開口陳述道：

“是因為這場王選吧？”

“你們選拔的不是不列顛的全境之王，是承載三百萬被制成標本，存儲入圣槍·倫戈米尼亞德內百姓信仰的王。”

“你們以三百萬人的信仰作為燃料，強行塑造神力，催動這把無人能夠拔出的圣槍——”

“你們要選拔的，是能夠拔出這把圣槍的王！”

“為此，哪怕將不列顛化為【不育之地】也在所不惜?！?/p>

聽到從蘇亞口中說出的這再殘酷不過的真相，

加拉哈德瞳孔一顫，嘴唇抖了抖，像個泥塑木雕一樣僵立在原地。

良久，

他低下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說出真相：

“十五年前，被所羅門選中成為七王之一，統率不列顛諸國、星海內側與億萬魔獸的，是紅龍王。”

“紅龍王帶頭抗拒七王之宴，拒絕建立授神塔，引得所羅門王降下神罰?！?/p>

“那一日，紅龍王不惜以撕裂地表之上的不列顛諸國為代價，強行拔出圣槍·倫戈米尼亞德，對抗所羅門王的十戒?！?/p>

“也正是那時，不列顛人背叛了他們的王?！?/p>

“最終，尤瑟王被選拔出來，作為最弱之王參與了七王之宴，保全了不列顛諸國的存續。”

“尤瑟王寄希望于完成授神塔的建立，作為羅馬帝國、圣王國耶路撒冷的附庸保全不列顛，并最終接受所羅門王的指引，登上神位，得到無盡的壽命與權利。”

說到這里，加拉哈德垂下腦袋，語調也逐漸變得失落與茫然，

“只是，隨著十五年過去.”

“授神塔即將建成，一則傳聞卻在七國高層內傳開——”

“最終的神位，只有一個。”

“能登上授神塔，高登神位，保全家國與子民的王，只有一個。”

“所有人都能想象到，接下來即將爆發的是何等規模與烈度的滅國戰爭?！?/p>

“而此時的不列顛，相比起其余諸國各自掌握著神跡一般的神造武裝，擁有強大的軍團、將軍與戰士?！?/p>

“我們有的只有一盤散沙的諸國、被圣槍拒絕的諸王，而哪怕是整個國家最強的尤瑟王，也如你所見.在與馬其頓帝國開戰的第三天，便被生擒斬首?！?/p>

“為了保全國家，不列顛人背叛了能夠輕易拔出圣槍的紅龍王，而現在，為了應對外來的威脅，我們又不得不妥協，將不列顛化為【不育之地】，以選出能夠拯救我們的圣槍王。”

將這個極具諷刺意味的故事講完，加拉哈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呵”

而聽完這些，

蘇亞看向他，問道：“那么，這場王選的結果，應當已經注定了吧？”

“那位被定下的王，是誰？”

加拉哈德抬起頭，看向站在面前的蘇亞，搖了搖頭，開口道：

“是誰都不重要?！?/p>

“三百萬王都子民的信仰即王權貨幣——誰匯聚的信仰之光更熾烈，誰便加冕為圣槍之王?！?/p>

“或者說，繼位那一日，便是祂成為鏈接圣槍與不列顛意志傀儡的那一日。”

“而執槍人，”

“是佩里諾亞王?！?/p>

蘇亞點了點頭，平靜地看向加拉哈德，端舉著圣劍·梅里亞杜克，如一位真正王者般向身前的騎士垂問道：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

“加拉哈德騎士，你為何來到此處？”

聽到這聲垂問，加拉哈德腦子里就像塞了一團亂麻，理不出一點頭緒，

他環視周遭，心頭的迷茫最后讓他將目光落到那塊熔巖圓桌中心的鮮血上，咬牙道：

“我不知道?！?/p>

“我無法坐視王都三百萬人全部化為信仰的標本.”

“所以，我來到這里.尋求上帝的指引?！?/p>

蘇亞繼續問道：“那你找到了嗎？”

加拉哈德低下頭，失落又茫然地喃喃道：

“神明.不在了?！?/p>

這時，蘇亞如同一個神棍般，慈祥地看向他，微笑道：

“那就由我，來成為你的神吧?！?/p>

加拉哈德猛地抬起頭，瞳孔微顫，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如你所見——”

蘇亞轉過頭，看向這塊代表著第五條途徑的圓桌，

這塊被紅龍王打造出來，正是為了打贏這場圣杯戰爭而存在的神造武裝，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加拉哈德，揚聲道：

“既然這個荒誕的世界只能存在一位神，只能存在一位王者，只能存在一個國家與這個國家的騎士?！?/p>

“那為什么不能是我？”

“如果王即是神?！?/p>

“那么我便允許你成為我的騎士，成為我的信徒！”

“與之相應的——”

“哪怕被打斷脊梁，跪著爬上神座，”

“我也要活到最后，帶領這個國家，我所有的騎士走到最后！”

站在焚身的熔巖烈火旁，蘇亞微笑看向加拉哈德，不由他拒絕便將圣劍·梅里亞杜克扔向他，

接著，

他轉過身，目光熠熠地盯著眼前的圓桌，以吟游詩人般的清脆嗓音爽朗笑道：

“加拉哈德騎士，”

“難道，你不想看到這個世界終末的風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