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山一動,齊天行也自動身。
鳳儀公主自矜身份,倒是最后一個走入梅樹之下,她是女子,生來潔癖,厭惡眾人氣息,特意挑了最外一層站立。
邱墨夜又等了片刻,見無人再去梅樹之下,目光一轉,不著痕跡的在齊天行三人面上掃過,最后又看了陳霄一眼,這才說道:“好,參加入門大比的便是這些人眾了,共計七百三十二人!”
葛長河冷冷道:“眼下便是第一關,爾等聽好了!”一指天目山,喝道:“自此時起,至夜半子時,爾等需靠自己之力,趕至天目山太白觀觀前,期間不得借助外力,不可服食丹藥,只能打坐回氣。更不可干擾他人,違令者立即逐出!凡傷人殺人者,重重論處!”
邱墨夜抬頭望去,恰在正午時分,笑道:“以夜半子時分為限,只取前百之人,去吧!”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大叫一聲,撒開腳丫便跑,余下之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呼嘯而去。
陳霄不急出發,遙望天目山,自天目鎮上山,抵達太白觀,總有數百里路途,要在一日之內走完不難,難的是要維持真氣運轉,不可太過勞力費神,不然第二關第三關就難通過。
太白觀設下此關,是要考校弟子的耐力智慧,如何將每一分真氣運用到極致,節省體力。
鳳儀公主等人自然也想到這點,曾山怪笑道:“幸好老子早上吃個肚飽,正可趕路消食!”大步邁開,已在數丈之外。
齊天行哼了一聲,足下生塵,緊隨而去。
鳳儀公主不愿出力趕路,但為了能拜師太白觀,只能咬牙動身。
陳霄最后一個離開老梅,丹田中真氣流轉,加持雙足之上,微微一躍便是數丈距離。
他所學內功非是上乘,不似道家氣功氣脈悠長,但經過斷劍淬煉,精純極多,一分真氣能發揮七八分妙用,倒也不懼長途跋涉。
眾人開始還有些喧囂,大聲歌唱者有之,交頭接耳者有之,甚至還有人煞有介事的念起經文,也不知是正經還是邪經。
日菁普照之間,只小半時辰之后,就有人潮熱汗出,微微喘氣,此時連山根還未瞧見。
葛長河與邱墨夜各自駕馭劍光,飛凌半空,依舊全無對話,只用目光向下掃射,緊盯眾人。
葛長河神情忽動,喝道:“敢爾!”身外射出一道劍氣,殺入人群之中,將一人挑飛!
眾人不由大嘩,邱墨夜笑呵呵指著那人道:“你想暗害他人,還是速速離去的好,我太白觀可不收你這等人!”
那人本約了幾個同鄉齊來,碰一碰緣法,奈何修為不濟,自知難過此關,忽然生出嫉恨之心,想要暗害同鄉,讓他們也過不去大比,卻被葛長河一眼識破。
其面色青紅變換,狠狠啐了口唾沫,灰溜溜跑了。
有此前車之鑒,眾人一時安分的很,都是悶頭趕路。
天目山頂峰,太白觀,祖師大殿之中,早有數人道人現身。
觀中人人練劍,因此大殿之上劍意滾蕩,劍氣縱橫。
主位之上端坐一位老道,須發全白,暮氣沉沉,不似一觀之長,倒似是行將就木之人,正是觀主守真。
自他而下又有兩位道人相對而坐,一位面如處子,另一位卻是不怒自威,正是觀中兩位長老守行與守關。
三人之下又各有弟子隨侍,只是師長當前,不敢出聲罷了。
守真笑呵呵道:“三年一度,大開山門,且瞧瞧這一回的弟子如何?”將手一揮,袖中飛起一道劍光,凌空一轉,化為一片光幕,正將大比光景映入其中。
數雙目光落在光幕之上,守行冷笑一聲,道:“余子碌碌!嗯?”目光投在齊天行面上,頷首道:“倒是可造之材!”
守關瞧過幾眼,對齊天行似是不屑一顧,多看了曾山與鳳儀公主兩眼。
守真等人皆是修行前輩,法力深湛,一眼便能辨清誰人是可造之材。
守真嘆道:“倒有幾個可造之材,可惜還是不夠啊!”
守行道:“弟子在精不在多,何況就算入門,也不過身列外門,根本算不得正傳,師兄又何必感嘆!”
守關開口道:“守行師兄此言差矣!本觀每三年開門擇徒,納入外門,二十年過去,又有幾人升入內門,得傳正宗劍術?如今觀中煉罡之輩三人,凝煞之輩五人,后繼無人,再這般下去,不出一甲子,只怕觀中劍術都要失傳了!”
守行冷笑道:“那依守關師弟之見,該當廣開山門,不問良莠,盡數收錄了?”
守關道:“正當如此!”
守行斥道:“一派胡言!收徒豈可不問賢愚?傳了愚人倒也罷了,若是傳了歹人,大傷天和,豈非我等罪過!”
守行與守關道途相左,素來不對付,為了收徒之事又要爭吵起來。
守真道:“兩位師弟所言皆有道理,不過依我看來,不如將這收徒之法改上一改!”
守行問道:“師兄有何打算?”
守真笑道:“往年收徒只取一十二人,盡數充為外門弟子,今年不妨取上二十四人,前三甲之人,可直入內門!”
守行與守關皆是驚詫不已,太白觀中弟子分為內門、外門、雜役,雜役弟子不必多說,平日操持雜役,根本學不到上乘道法,最多學會幾路拳劍功夫,待得年老,便打發下山,再去紅塵之中廝混。
外門弟子則要強些,能得傳一部劍訣功法,更有些輔佐修行的丹藥賜下,期以十年之功,若是修行有成,還有幾分指望列入內門。若是十年無成,只能做個外門長老,因學了觀中功法,輕易不能下山,更無資格收徒傳法。
內門弟子最是逍遙,既有上乘功法可學,更有觀中賜下上等丹藥,平日不問外事,只一心修行。
欲做內門弟子,資質、心性、根骨必須無一不佳,畢竟太白觀資源有限,不可能無限的供應弟子修行。
如今太白觀中內門弟子也不過十指之數,足見其中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