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臉色難看的點(diǎn)頭。
她真是沒想到,婆母還是來了她娘家。
不但來了,還帶著她的外甥女一起上門了。
之前她就鬧過兩次,要來自己娘家,想找母親來勸她替韓徵納妾。
都被韓徵拒絕了。
韓徵再三交代她,絕不許她來找自己父母說納妾之事。
可他還是低估了老太太想替她外甥女出頭的決心了。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韓家大夫人要來和我說什么!”李氏臉色發(fā)冷。
又對如錦說:“你不必回避,就和母親一起見見那對姨甥。”
如錦應(yīng)喏。
她也沒打算回避。
婆母既然這樣迫不及待的帶著那位柳表妹來了她娘家,那……
有些事,她也不必考慮了。
李氏也沒換衣衫,就穿著家常半新的衣衫去見的如錦婆母。
眼下不管是和離還是如何,明面上秦韓兩家沒有撕破臉。
親家母上門,李氏還是帶著如錦去垂花門旁去迎接了。
禮數(shù)上,李氏當(dāng)然不愿意被韓家人說嘴。
如錦婆母四十四五的模樣,穿著棣棠色半新通袖大氅,下面穿著朱褐色馬面裙。
面對李氏這個正經(jīng)的四品誥命夫人,她倒也不怵,見禮時神態(tài)甚至有些倨傲。
那柳家表妹不過十六七的模樣,一雙如煙似霧的遠(yuǎn)山眉,瓜子臉,櫻桃唇,一雙眼睛欲說還休。
是個白皙美麗的小娘子。
她先是上前給李氏見禮,李氏賞了她一只赤金蝴蝶釵,分量不輕也不算重。
但賞給她這樣的孤女,算得上出手闊綽了。
如錦婆母見著后,那雙不茍言笑的臉上就多了兩絲笑意。
待如錦上來和她見禮時,她臉上的笑意又消失了。
淡淡的對如錦說:“若不是徵哥兒派人回我們韓家知會了一聲,母親還不知道你要留宿在娘家呢。”
如錦福身一禮。
回的滴水不漏。
“母親容稟。大爺去衙門之前就和媳婦說了,他會派人回家知會二老,讓媳婦放心在娘家陪回門的小妹好好說話。”
如錦婆母皺了皺眉。
李氏在一旁看著不悅的皺起眉。
“親家母,也是巧你今日來我們府上了,否則我倒是要去你府上拜訪了。”
如錦婆母才看向李氏,眸中也浮出了幾分不悅。
“哦?親家母是要親自送如錦回韓家?”
問完后又飛快的點(diǎn)頭,“也是!這已經(jīng)做人兒媳婦的,也不好日日在娘家待著。我們家雖沒親家母府上這般廣大,卻也是有一堆的事兒。”
“如錦管著家中中饋,也實不好在娘家多待……親家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氏笑了一聲,看著如錦婆母道:“親家母這話就不對了。親家母這般能干,剛又說貴府不大,那么管個小戶之家的中饋還是手到擒來的。”
“原本我還想著親自去找親家母說道說道,要接我們?nèi)珏\回府住上個把月呢。”
如錦婆母原本聽到李氏說她韓家是“小戶之家”時就擰了眉頭。
這一聽李氏還要接如錦回娘家住上個把月,當(dāng)即就甩了臉色。
“親家母,這話說得有些過分了!哪有做人兒媳婦的還要回娘家住上個把月的?這也太沒規(guī)矩了!”
李氏笑盈盈問她:“這怎么就沒規(guī)矩了呢?”
又道:“我那幺女如茵嫁的是吏部尚書姜大人,昨兒姜太夫人還派人來和我說,讓我家如茵帶著新姑爺在府上多住幾日呢!”
“照親家母的說法,你覺得姜太夫人這是沒規(guī)矩?”
如錦婆母嚇了一跳。
這個鍋她怎么敢背?
她又很驚訝。
姜尚書大人真的陪著秦家三丫頭留宿在秦府?
徵哥兒怎么沒和她說?
“秦大夫人,您誤會我大姨母了。我大姨母的意思是她希望我如錦表嫂在娘家不要住太久,畢竟我們家中也有一堆子事……”
見如錦婆母被李氏問得不知作何反應(yīng),柳表姑娘急了。
李氏沒聽她說完,眉眼就是一厲。
冷笑一聲看著她。“柳家表姑娘,我家如錦怎么也比你大上七八歲,喊聲表嫂不委屈表姑娘罷?”
“再說,柳家表姑娘不是韓家的客人么?怎么韓家就成了柳表姑娘的家了?”
如錦婆母惱了。
她一把將眼睛通紅的小姑娘拉到她身后護(hù)了起來。
隨即冷冷看著李氏的眼睛。
“我這外甥女她年紀(jì)小,說話不周全,親家母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她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別嚇著這孩子。”
“這孩子是個可憐的,父母都已經(jīng)走了,伯叔又不慈,不得已才來了我韓家過活……”
如錦正要開口,被李氏一個眼風(fēng)制止了。
李氏端著茶從容喝了一口,才淡淡看著如錦婆母開口。
“親家母可真是甩了一口好大的鍋給我。我哪能嚇著可憐的柳表姑娘呢,倒是這孩子可是嚇到老身了。”
如錦婆母氣了個倒仰,卻不得不忍著問:“我這外甥女向來膽小,怎么就嚇到親家母了呢?”
李氏做心有余悸狀,“她說的話啊,就像是韓家成了柳家似的。”
“言語中暗示她不是客人……而我家如錦這個韓家三媒六聘,當(dāng)初韓徵上門跪求三日求娶的韓家兒媳婦倒像是客人呢。”
“親家母說,這不是嚇到老身了?何況這可憐的表姑娘在我們兩位長輩面前一而再的插嘴,倒像是和咱們倆是一個輩分的了。”李氏譏諷的笑著。
如錦婆母冷哼一聲,很是不痛快李氏提起當(dāng)年事。
更不痛快李氏指責(zé)她的外甥女不懂禮數(shù)。
柳表妹小臉更是煞白。
她輕輕搖了搖如錦婆母的胳膊。
如錦婆母立即回神。
今日來秦家的目的就是讓秦家老兩口同意韓徵納下她的外甥女。
沒必要做那些口舌之爭。
李氏口舌伶俐,她也不是對手。
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親家母,今日我?guī)е疫@可憐的外甥女前來府上拜訪……
就是想和親家母說,為了我們韓家子嗣計,讓如錦同意替我們徵哥兒納妾。”
“這妾室的人選也有了,就是我這外甥女。今兒帶她來,也是帶來給親家母掌掌眼……這是個極好的孩子!”
如錦婆母說完,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氏。
連一個眼風(fēng)都沒給端坐在一旁的如錦。
似乎,在她眼里,如錦這個正牌當(dāng)事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如錦心中愈冷。
若不是今日,她從來沒想過她的婆母對她有如此多的不滿……
那些年,她一顆真心真的是……喂了狗了!
“嗨!親家母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李氏忍下心中的憤怒,臉上笑意越發(fā)深了。
如錦婆母不知她為何還笑得出來,一臉防備的看著李氏。
“我就喜歡親家母這樣的性子,有話直說,多好!”
“我這個人呢,也素來有話直說。今日也不怕將話放在這里。”
“若是看過的大夫們都說是我家如錦不能生,那么你們韓家要納妾為家族延續(xù)血脈我們秦家不攔著……”
如錦婆母也急著打斷李氏,不悅道:“這不是如錦嫁到我們韓家來這么多年就是沒生下一男半女不是?”
“親家母若這樣說,那我就要問問親家母了,孩子是女人一個人能生出來的?”李氏眼里笑意不達(dá)眼底。
如錦婆母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動物,立即炸毛了。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家韓徵不能生?”
“那誰知道呢?”
“絕不可能!我家徵哥兒身體好的很,若不是這些年只有如錦一個正妻,他膝下早就女兒成群了!”
如錦終于忍不住了。
“母親,這些年,看診吃藥的是兒媳,可哪位大夫看過之后都說兒媳身子骨好的很,不妨礙子嗣!”
“兒媳和我娘家也從來沒有苛責(zé)過大爺什么,而母親為何要苛責(zé)兒媳?”
“如錦!你拍著良心說,徵哥兒有沒有瞞著我們長輩偷偷找大夫看過?大夫看過后也說他子嗣無礙!”如錦婆母聲音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