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原因,還是源于前日。
前日他在營里留宿,在五城兵馬司任職的好友提著酒來找他喝酒。
兩人微醉之際,好友突然和他提起了一個人。
一個他藏在心里十二年,一直不敢去觸碰的人。
當(dāng)下,微醉的立刻就醒了酒。
那一刻,心都差點跳出來了。
他猛的拽緊了好友的手臂,聲音抖的不成樣子。
“海勤!你說的那位秦家大姑娘……是哪個秦家大姑娘?”
“哪個……哪個秦家大姑娘?我不是和你說了嗎?紫荊胡同那個秦家大姑娘啊!”
當(dāng)時,好友的話讓他的心又死了下去。
不是順義胡同秦家那個大姑娘嗎?
那關(guān)他何事?
好友眼眸迷離的瞪著他,見他神色又消沉了下去,嘿嘿的笑著。
“哦!我知道了,原來你還不知如今的紫荊胡同那個秦家便是順義胡同那個秦家大老爺已經(jīng)和秦氏宗族分宗了……”
“哈哈……哈哈……你這個人吶!就是假清高,平常最不喜聽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
看看……順義胡同秦家那位大老爺分宗單走這樣的大熱鬧都不知!”
“你……你說什么?”
“紫荊胡同……的那個秦家就是順義胡同秦家大老爺分宗出來的?”
他再次抖著聲音,死死的盯著好友。
好友只嘿嘿一笑,大力的在他肩上拍了拍,拖長了聲音笑道:“可不是么?”
而當(dāng)時,他歡喜的魂都差點飛出去了。
久久沒有回神。
還是好友又重重一巴掌才將他拍回了神。
好友最先和他埋怨的是,自從秦家那個大姑娘和離歸家了,他那個小舅子如今一蹶不振,他家夫人愁的頭發(fā)都白了幾根。
韓徵正是好友的小舅子。
其實……
自從她嫁給了韓徵后,他就和他這位好友喝酒都少之又少。
否則,也不會是好友拿著酒自己找到他這里和他喝酒。
他也刻意不去關(guān)注她的消息。
只要她過的好,就好。
隨著年齡的增長,母親和兄長們都開始操心他的親事了。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怕是無法娶妻生子了。
便和母親說,他有個奇怪的癖好,只喜歡成過親的女子。
這是他心里的執(zhí)念。
也是他的妄想!
妄想哪一日,她若是和那韓徵過不下去了,他便立即請官媒去她娘家提親!
但他也明白,韓徵也是個優(yōu)秀的男子,即便出身弱了些。
后來,果然聽說她和他夫妻恩愛。
再后來,他便不關(guān)注他們了。
也許是逃避吧。
越知道他們恩愛,越痛苦……
母親當(dāng)時大怒,后來便也認命了。
開始為他尋找和離過的女子或者守寡的女子讓他相看。
為了不讓母親和兄長嫂子們起疑心,他都去了。
當(dāng)然,都不可能成的。
自始至終,他心里除了她,就沒有旁人。
哪怕,她可能早就忘了他。
可如今,老天爺可憐他,開眼了!
他恍惚記起了母親病這一場前,和他提過一嘴。
說他的公主長嫂尋摸到了一個極好的女子,是和離歸家的,想要借著府中辦一場花會,約那女子來府中……
當(dāng)時,他很煩躁,和母親說他不想相看,反正看了都看不上。
老母親又氣了一場。
這場病說不得就是他氣出來的,他對老母親也很愧疚。
直到今日休沐,他一大早就從營中趕回府中。
詢問老母親,公主長嫂想讓他相看的是哪家的姑娘。
老母親聽他詢問,當(dāng)下就高興起來,興致勃勃的和他說,是紫荊胡同秦家的長女。
之前是嫁到寒門韓家的……
他當(dāng)時聽著,一個大男人淚都差點出來了。
強逼著自己才沒有在母親面前失態(tài)。
母親生怕他又不愿意了,忙和他說起秦家大姑娘的許多好處來。
“說實在的,你既喜歡成過親的女子,母親早就想通了!成過的親的女子沒什么不好。
這有過第一次不順的婚姻,再成親肯定要沉穩(wěn)許多,不會輕易使小性子……和你過日子啊,凡事肯商量,便也能和和美美。”
“那秦家大姑娘啊,母親已經(jīng)派人打聽過了,是個極好的姑娘!溫柔賢惠,孝順老人,當(dāng)家理事,管賬樣樣都是好手!”
“只有一點,她和那個韓徵和離,是因兩人成婚多年一直沒有生育……”
“不過也無妨了,母親對你有沒有親生的子嗣都無所謂了,何況是對人家姑娘!”
“只要你這個魔星愿意成親,將來有人陪著,不至于孤寡一生,母親我就阿彌陀佛了!”
“至于子嗣么……你有這么多的堂兄弟,到時候過繼一個在膝下養(yǎng)著也是一樣的!只是,你就別打你長兄和你二兄的主意了。”
“你長嫂是大長公主殿下,她生的孩子還輪不到你去過繼。你二嫂又是個極其護崽的母老虎,她生的孩子誰也打不了主意……”
老母親多慮了!
他怎么可能會在意她能不能生育?
就是她和韓徵和離,都是老天爺可憐他,給了他一個能娶她為妻的機會啊!
若是沒有她,早在十幾年前,他恐怕都不在人世了……
他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問老母親:“母親,您還記得兒子十二歲那年,偷喝了父親藏的烈酒,喝醉了一個人跑到了小林寺山腳下的事嗎?”
老母親當(dāng)下就捶了他一拳,“怎么不記得?那一次差點沒將你父親和我老婆子嚇死!整個府中的護衛(wèi)派出去大半去尋你……”
“最后在一個茶館的后院里發(fā)現(xiàn)了你這魔星!后來你父親派人去打聽,才知曉你當(dāng)時喝醉了,被一兩個拍花子的盯上了。
是一個小姑娘救了你,將你藏在了那個茶館的后院,她自己以身犯險去引開了那兩個拍花子的。”
“后來,我們陳家派人找了兩年啊,一直也沒找到那個當(dāng)初救了你的小姑娘。”
“老婆子如今想想都還不是滋味,我們陳家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恩情啊!”
“母親,其實當(dāng)年從拍花子的手里救下兒子的那個小姑娘,兒子早就找到了!”
“什么?”
老母親驚得差點一個趔趄。
又怒問:“你既早就找到了恩人,怎么不早和家里說?”
“兒子找到她時,她都要成親了……”
“成親了那有什么?成親了又不耽誤咱們成家報恩……”
老母親話還沒說完,就意識到了什么。
瞪大眼睛看著他,“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上人家姑娘了?”
“兒子原本是想和您說的,等兒子到了十五歲,就求您去人家提親的……可……”
“那個當(dāng)年救你的小姑娘,就是秦家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