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又氣又急,已經(jīng)病倒。
父子倆去見她時,就見她躺在床上,額頭上系著抹額,哎喲哎喲的叫喚著。
將父子倆嚇了一跳。
待父子倆從秦老太太口中得知孫家兄弟倆攜他們的妻子上門,是來談和秦家和離的,兩父子都?xì)獾牡纱罅搜壑樽印?/p>
“和離?”秦容功到底年輕,按耐不住,厲聲冷笑,“他們孫家想和離就和離?當(dāng)我秦家是什么?當(dāng)我秦容功是什么?”
“誰讓你當(dāng)初在孫家發(fā)了那樣的誓言?如今孫家和孫氏抓著你違背誓言的事不放,能如何?哎喲……”秦老太太氣的又重重跌在床上。
秦二老爺秦明杰也氣得給了這個一向引以為傲的長子一腳。
“你做的好事!你外家那般厲害,你還敢背著孫氏在外面養(yǎng)外室!”
這窩心腳著實將秦容功給踢疼了,他也顧不得孝道了,冷聲譏諷:“父親斥責(zé)兒子做甚?父親不也在外面養(yǎng)了瑞娘那個外室?”
“再說了,當(dāng)初為逼孫家同意將孫氏嫁過來,母親用了那種手段都不能成。
兒子也沒法子,只能發(fā)了那個誓約,誰知道他們還真認(rèn)真起來了呢?”
“何況,當(dāng)初兒子想了發(fā)誓的法子,父親祖母你們都是同意的!”
秦明杰身形一晃,老臉通紅,隨即暴怒的沖長子喝罵起來。
“冤孽!冤孽啊!”秦老太太氣得用手捶床沿,“都火燒眉毛了,你們父子倆倒是吵吵起來了……”
這邊正鬧騰呢,門外有婆子來稟報,說是孫家舅爺和舅夫人已經(jīng)從離開西院,往壽和堂這邊來了。
原來是得知秦明杰父子下衙了,孫氏兄弟攜夫人找了過來。
他們兩對夫妻一直等到秦明杰父子倆下衙,和離之事必定是要和當(dāng)事人和當(dāng)家人詳談的。
“怎么,他們還沒走?”秦容功怒氣沖沖。
他和父親匆匆回府只是想和祖母好好商議如何應(yīng)對。
并不想立即和孫氏娘家人對上。
秦老太太雙眼無神,“就是等你們父子回來呢!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事兒啊,不能善了了!”
……
棲梧苑。
被秦二老爺禁足的秦如玥得知孫家派人來秦家鬧和離,當(dāng)即也顧不得禁足不禁足了。
帶著大丫鬟紅袖就往秦老太太的壽和堂去。
她的另外一個大丫鬟細(xì)辛已經(jīng)替她背黑鍋,被秦老太太懲罰。
當(dāng)日就直接讓粗使婆子們拖著丟上了馬車,配了一個秦老太太自己莊子里頭一個莊頭的小兒子。
細(xì)辛那樣一個嫡出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將來跟著主子出嫁,最低也能混個管事娘子當(dāng)當(dāng)。
如今可算毀了。
秦如玥隔日倒是給了細(xì)辛置辦了一份嫁妝,可也不過值個七八十兩銀子罷了。
細(xì)辛父兄也被帶累,已經(jīng)被秦二老爺罰作秦府做粗活的仆役了。
紅袖即便對秦如玥這個主子再忠心,眼下看著也覺得心冷。
還不如六姑娘呢。
看在之前有一次跟著五姑娘去赴茶花會時不小心差點摔了,被細(xì)辛在一旁扶了一把……還讓紫蘇親自給她送了十兩銀子的添妝。
讓她想法子悄悄的給嫁到莊子里頭的細(xì)辛送去……
不管六姑娘是不是為了收買人心,可人家六姑娘至少欠了人情愿意還。
跟著這樣的主子才有好前程。
“祖母!父親,長兄!”秦如玥不等壽和堂的人稟報,就掀開珠簾沖進了秦老太太的內(nèi)室。
秦老太太見被禁足的秦如玥過來了,急得咳嗽起來。
秦明杰大怒。
已經(jīng)被抬為妾室的瑞娘沒少給他吹枕頭風(fēng),他從前對這個嫡幼女有多寵愛,如今就有多厭惡。
秦如玥也沒等他發(fā)作,直接表明來意。
“長兄不能和長嫂和離!”
“今后長兄是能替我們秦家推上京都一流世家的地位的!而這其中也少不了長嫂娘家孫家的相助……”
之前她只和秦老太太說了這話。
秦老太太因這幾日煩心事一件接一件,也沒機會和兒子孫子說。
“父親,長兄,你們一定要信我!”秦如玥目光灼灼,渾身都散發(fā)著強大的自信。
倒是生生將秦明杰父子給鎮(zhèn)住了。
就是躺在床上的秦老太太也冷靜了下來。
是了。
還有五娘呢。
五娘做的夢就沒有不準(zhǔn)的。
“五娘,話雖這樣說,可你長兄那兩個舅兄表明了孫家就是要和離的……若我們秦家不同意和離,他們就要孫氏休夫!”
“休……休夫?她還要休夫?”秦容功氣得跳了起來,“真是反了天了,她一個女人還想休夫?”
秦如玥忙安撫起自家長兄。
秦明杰心里在聽了秦如玥的話后,心中已經(jīng)轉(zhuǎn)了數(shù)個念頭。
可在聽到秦老太太說孫家不能和離就要休夫的話后,他的臉又黑了下來。
“容功,不管如何,你不能和孫氏和離!”
“你也聽到五娘說的了,她做夢夢見了你今后是要帶領(lǐng)我們秦家爬上京都一流世家的……可不能在女人的事上犯糊涂!”
秦明杰終于從瑞娘的枕頭風(fēng)下暫時掙脫出來。
家族最重。
五娘不能放棄!她能做很準(zhǔn)的預(yù)知夢。
他已經(jīng)暗中找高僧問過了,是有些人得天地造化,能做這種很準(zhǔn)的預(yù)知夢……
“容功,必要時,你養(yǎng)在外面的那個外室……”秦明杰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秦容功雙目痛苦,心也在動搖起來。
花枝是他真心愛著的女子。
她除了出身不好,是哪哪都好,哪哪都深深的吸引著他。
他舍不得花枝。
可家族的榮耀更重要……
他的心就像是被劈開了兩半,一邊是花枝,一邊是家族榮耀。
就在秦容功痛苦的做著選擇時,秦老太太又想起秦如玥說的關(guān)于花枝母子的事。
又皺眉看向秦如玥:“可是五娘,你上次也說了,你做夢也夢見了花枝為你長兄生了雙生貴子,以后咱們秦家還得靠花枝生的貴子撐門楣呢。”
秦容功心神大震。
“父親,花枝不能放棄!”
他猛然看向秦如玥,“那你說說,我?guī)ьI(lǐng)秦家沖上京都一流世家的路上,到底是誰起了主要作用?”
秦明杰也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秦如玥。
心中對長子很滿意,還是年輕人腦子靈活,一下就找到了關(guān)鍵之處。
秦如玥皺眉。
她其實很不想將她的底牌都掀開給父兄看的。
只是如今她已經(jīng)在父親那失了疼愛……
“我的夢只能看到大方向,細(xì)致的是看不到的。”
秦如玥咬了咬唇,在看到父親秦明杰看向她的那個陰冷眼神時,心中狠狠一顫。
她畢竟只是個要靠娘親當(dāng)靠山的弱女子。
心思電轉(zhuǎn)之間,只好道:“好像……夢里有安王殿下出現(xiàn)了。”
“安王殿下?”秦明杰喃喃自語,隨即臉上浮出了笑意。
看著秦容功說道:“這倒是對上了,你是安王殿下的侍讀,安王殿下對你和旁人當(dāng)然是不一樣的。”
“雖說這次因七娘那個臭丫頭的事,你被安王殿下疏遠(yuǎn)了些,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安王殿下最后還是伸了把手,說明安王殿下還是極看重你的。”
“畢竟御史臺那幫子老倔頭和小倔頭都盯著呢。”
頓了頓,秦明杰繼續(xù)說:“這個時候,容功你尤其要穩(wěn)住,安王殿下那邊私下里切不可少了走動。”
秦明杰心里也是這樣想法,臉上也帶出了笑意來。
哼!
江東孫家。
他們竟然敢如此咄咄逼人,不將他秦容功看在眼里。
還真當(dāng)他秦容功非他們孫家不可?
孫氏想要和離,還威脅不和離就休夫?
他定要她好看!
動不了江東孫氏,還羞辱不了她這個孫家潑出去的賠錢貨?
“可是父親,長兄的二兄和安王殿下交情極好……”秦如玥見他們父子倆如此輕敵,心中一涼。
少不得出言提醒。
只是下一刻秦明杰就沖她不屑道:“你一個閨閣女娘懂什么?”
“當(dāng)真以為你長兄將來帶領(lǐng)秦家更上一層樓是因為孫氏和孫氏背后的孫家?”
“這么說也是……”秦老太太緩緩開口,“江東孫氏再厲害,也不能和安王殿下這個真正的天潢貴胄相抗衡。”
安王殿下的母妃當(dāng)年雖被先帝下旨陪葬,可卻將他母妃的所有嫁妝都下旨給了安王。
安王外家這些年也極盡低調(diào),不輕易出頭。
京都貴族圈子里再也沒聽到安王外家的消息。
但越是這般,就越代表安王殿下是胸有丘壑,他外家也是厲害的。
否則,安王殿下這些年莫說在當(dāng)今圣上手底下爵位富貴都不差,能留得性命就是萬幸了。
秦如玥見父兄和祖母都是這個態(tài)度,心中更涼。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復(fù)又睜開了雙眼。
“祖母,父親,兄長……”秦如玥一一看了過去。
“孫家如今對我們秦家還是有用的,不如先穩(wěn)住孫家,長兄先將花枝送出京,養(yǎng)在別處……
至于長嫂,說不得哪日身子骨就不行了呢?”
秦老太太心中一驚,這倒是個好法子。
可五娘這心思……年紀(jì)輕輕的,有些惡毒了。
秦容功卻是雙眼一亮。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家妹子話里暗藏的深意。
仔細(xì)想想,這倒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那他就勉為其難再忍一忍孫家,再忍一忍孫氏好了。
“若孫家和孫氏還是一意孤行呢?”秦明杰打心里也是同意這個法子的。
可也擔(dān)心。
孫家的厲害,他還是知道的。
若孫家一意孤行,還真是難辦。
秦如玥幽幽道:“父親,長嫂是做母親的,她舍不得錚哥兒和慎哥兒兩個的。”
“好!就這樣辦!”秦容功冷笑著下定了決心。
此時,壽和堂的婆子在外稟報,孫氏和她兩位兄長及兩位嫂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