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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重重人潮,柯敏低垂著頭辨不清表情。
方律師立刻臉色鐵青:“你們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是誰讓你們改了口供,是不是有人威脅你們?”
“沒有!沒有威脅!”
證人們驚恐地搖頭,高大的身形居然嚇得發抖。
“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實話…”
“什么實話!你們這口供分明就被改過!”
方律師一拍桌子。
法官立刻居高臨下得敲了敲法槌:“肅靜!法庭不得喧嘩!”
輪到被告陳述時。
費爾曼被獄警推搡著站起來,唇哆嗦了半天。
“我認罪…是我…是我和柯敏一起…策劃的…我出錢…她找人……”
他的聲音里只剩下徹底的認命和恐懼。
江南緊緊皺了皺眉,心底不斷地往下沉。
他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柯敏身上。
她沉默得微微抬頭,厚重的粉底也遮不住難看的面色。
良久,她微微張嘴,眼神沒有看任何人,聲音像破舊的風箱般嘶啞難聽。
“是我。”她平靜開口。
全是我一個人指使的。”
“費爾曼也是被我利用了。錢是我逼他出的,人是我找的,命令是我下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做。”
柯敏微微側過頭,麻木的視線似乎極其短暫地掃過某個方向,隨即又垂下眼瞼。
“既然現在被抓,那么所有指控我都承認,都是我做的。”
“嘩——!”
旁聽席瞬間一片壓抑的騷動,難以置信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居然是她,她跟江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師姐弟嗎?”
“你懂什么,有時候身邊人下手才最狠!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真是白眼狼,聽說還是孤兒!當年是江南一家救了她,她就這么恩將仇報對江南下死手!”
“這樣的人救她干嘛,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旁聽席上的肖芙和羅菲一臉難以置信,江嵐的表情也相當復雜。
她們知道柯敏向來罵罵咧咧不喜歡江南,但無論如何也沒想過她討厭江南居然到了會動手殺人的地步!
“不可能!”
一個尖銳的女聲猛地炸響!
蘇雅婷從江南身后激動地站了起來,指著被告席上的柯敏大聲喝道。
“她這是在撒謊!法官大人!她在撒謊!她之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肅靜!”
法官重重敲響法槌,嚴厲的目光掃向蘇雅婷:“旁聽人員不得喧嘩!再擾亂法庭秩序,立刻驅逐!”
法警立刻上前一步,眼神警告。
“大師姐別著急!恐怕這里面還有文章!”
蘇雅婷被旁邊的關容死死拉住按回座位。
她渾身氣得發抖,眼淚不由自主在眼眶里打轉,目光在江南沉穩的背影和一臉人命的柯敏間來回打轉。
仿佛看不到舍友焦灼的視線,江南坐在原告席上,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他看著被告席上“認罪伏法”的柯敏,看著她臉上那層欲蓋彌彰的粉底,看著她站立時那條僵硬不自然的傷腿……
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升起竄遍全身。
顧北舟。
江南緩慢轉動視線,眼珠牢牢釘在被告席顧北舟的身上。
他依舊保持著進場時那副平靜的姿態,仿佛眼前這場決定兩個人生死的審判與他毫無關系。
但察覺到江南的視線時,顧北舟靜靜得轉過頭,眼里分明閃過一絲得意的神采!
方律師起身做最后的掙扎。
“我們提前調查過當日酒店的狀況,顧北舟是第一個下來的,狙擊手撤退那會他恰好不在現場,合理懷疑那時試圖帶狙擊手撤離的人就是他。”
“再加上江南復賽的實驗跟顧北舟恰好重合,我們懷疑這是顧北舟在江南房間安裝了監聽設備,并且在房間里找到了殘留的電子眼憑證!所以,這件事顧北舟絕對不無辜,甚至他有可能才是這三人的主謀,費爾曼從一開始就是跟顧北舟走在一起,他不可能聽柯敏這個窮學生的話!”
人們的視線又默默轉移到顧北舟這位一直隱在后面的聯賽第二身上。
他安安穩穩得坐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卻越發顯得落落大方沉穩無辜,的確不像是什么殺人兇手。
尤其是,開庭前就有人透露。
被那場槍擊案嚇出了心理陰影,顧北舟甚至找過心理醫生!
江嵐轉頭看了眼無辜的顧北舟,眉頭不自覺輕擰。
但下一刻,法官居高臨下得看了一眼費爾曼,后者立刻出聲著急得解釋。
“那不是顧北舟,他算什么東西!”
“房間里的確有監聽設備,但那是我要裝的,是我威脅蒂娜幫我!因為我想要江南在這場比賽里輸個一塌涂地,讓他以后再也不敢跟我作對!”
“至于顧北舟,他不過是個妄圖讓所有人都握手言和的蠢蛋而已!我跟柯敏才是真正的朋友!”
說完他低頭看了眼柯敏。
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周身的氣息有些悲哀。
江南的嘴角繃緊到極致。
“咚!”
法槌最終落下,聲音像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既如此,本庭宣判:費爾曼·馮·克萊斯特,犯故意殺人罪,情節嚴重,判處有期徒刑十年!被告人柯敏為主犯,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立即生效!押回國內監獄執行!顧北舟缺失證據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