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歷史名城,作為十三個朝代的古都,它帶著一種古樸的氣息,兵馬俑、大雁塔、小雁塔……展示了長安深厚的歷史和文化底蘊,那密密麻麻的箭樓,古樸而滄桑。
后世的秦亮,每次來到這里,都會頭疼那擁堵的交通,馬路上堵車也就忍了,排隊半個小時才能進地鐵站,這是什么鬼?或許自己總是節假日過來的原因?
現在是暑假,但是,長安市里一點都不擁堵,道路上,自行車大軍們浩浩蕩蕩,大部分都是白襯衣,黑褲子,很少看到鮮艷的顏色,不過已經比一片軍裝綠好多了。
212和老解放偶爾駛過,留下一股股的黑煙,那發動機吃力地咆哮著,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
拖著大辮子的公交車,從火車站開出來了,一站站地停靠,車上的人上上下下,越來越少,最后,就剩下秦亮和牛桂山兩人了!
七八月份,田野里的高粱長勢良好,看著已經有一人高了。
路邊幾個小屁孩,穿著開襠褲,唱著民謠。
“七月里初七哩,俺去走親戚……拉拉扯扯進了高粱地……”
“牛老師,咱們是不是坐錯了?”
“沒有,前面就到了!”
嘎吱!
“西工大到了,終點站了,車上所有的乘客請往后門走!”
秦亮挎著自己的帆布兜,跟著牛桂山下了車,看著近在咫尺的西工大友誼路校區。
這大學,壓根就沒在城市里!旁邊是農田,是村莊,后世城市擴展,這里才有了高樓大廈!
難怪從火車站出來,坐了這么久的辮子車!
“走,秦亮同學,我帶你從南門進去,咱們這校園可漂亮了,綠樹成蔭,古樸典雅……秦亮同學,你看,前面就是一號樓,以后主要在這里上課,有時候上大課,就向東邊走,有西平教室和東平教室,上百人都能放下。”
秦亮知道,自己后世來參觀的西工大友誼路校區,和眼前的這座學校太不一樣了!
后世來的時候,南門的一號樓依舊還在,不過已經變成了公字樓,圖書館還在,其他的,都應該沒有了,一座座大樓傲然聳立,西平教室那邊應該是研究生西館,東平教室是研究生東館,兩者之間,還夾著一個十幾層高的科研大樓,也叫做勇字樓。
后面是材料科學大樓、航空大樓、新圖書館……
好在學校地方夠大,以后搞建設也放得下。
“咱們往后面走,那邊是宿舍區。下火車之后,我給后勤打了個電話,那邊讓咱們直接去13舍……”
秦亮跟著牛桂山向前走,沿途終于看到了幾名學生,白襯衣,黑褲子,懷里抱著書本,行色匆匆。
前面,是一排四層小樓,青磚外墻,沒一根承重梁,就是磚砌上去的,上面寫著紅色的標語,在雨水的沖刷下變得暗淡。
人民送我上大學,階級委托記心間!
為革命刻苦學習!
當來到13舍的時候,秦亮終于看到了一個順眼的標語。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秦亮不由得念了出來。
“沒錯,科學的春天到來了,尊重知識的時代到來了,小伙子,你作為省狀元,來到咱們西工大,可得好好學習,以后肯定是國家棟梁!”
就在此時,13舍里走出來了一名后勤老師,四十多歲的年紀,兩邊扎著麻花辮,此時,那雙烏黑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著秦亮。
“嗯,老師您好,我叫秦亮,狀元什么的,不過是因為我們省教育落后,要是換個教育大省,我怕是連前十都進不去……”
“嗯,小伙子倒是謙虛,老牛,這孩子的行李呢?”
“行李什么的,都在咱們學校置辦,等下去后勤……”
牛老師去過秦亮家,知道秦亮家里窮,被褥就那么點,秦亮輕裝簡行,是為了把被褥留給家里。
大學除了給新生準備了噴著編碼的床單和被罩枕套之外,還準備了被褥,家庭條件好的,就在學校買,條件差的,要么自己帶,要么就光著,還真有學生光床板睡了四年的。
“好,那秦亮,我先帶你上去看看宿舍,然后帶你去后勤拿床上用品!”
“其他年級的宿舍不開放,目前只有大四宿舍,我先安排你住大四宿舍,等到新生報到之后,再搬到大一宿舍去!走,咱們上三樓,308!”
其實,在工農兵大學的年代里,很多都是兩年制的,甚至還有一年制的,進入大學,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而已,根本就學不到多少東西。西工大的四年制大學,也是最近幾年才開始的。
宿舍不大,擺著四張上下鋪,只有靠窗戶的一個上鋪空著,床鋪中央的過道里,擺著一個桌子,和預想中的差不多。
就在秦亮打量自己的生活環境的時候,牛桂山在門口,和后勤老師聊了起來。
“這孩子山溝溝里的娃,家里條件很差,考了省狀元,政府給了點錢,還被鄰村的人偷了,等下領床上用品啥的,你先給記賬上,等他入學之后,想辦法給他報銷了,要是報不了,就從我工資里扣!等下,我還得帶他去食堂,對了,還得提前給他領點飯票……”
秦亮的心中,閃過一陣的感動,這個時代的大學老師,可是最淳樸的!
食堂。
這是一座大平房,青磚外墻,木頭的窗戶有些斑駁,進入之后,是一排排的大桌子,上面泛著油光,里面,食堂窗口里飄著香氣。
“咱們學校的飯菜非常便宜,葷菜兩毛,素菜一毛,秦亮啊,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別只吃一分錢一份的咸菜,每個月學校會發十二塊五毛的生活費,你要是不夠花了,就和我說……”
牛桂山絮絮叨叨地一邊說,一邊帶著秦亮向前走,就在走過一個桌子的時候,秦亮看到了一名中年人,正在忙碌著。
他左手拿著饅頭,饅頭被從中間撕開成了兩塊,中間夾了幾塊咸菜,形成了一個東方漢堡,他也沒看,只是下意識的把饅頭放進嘴里咬著吃。
他的右手拿著一個飛機模型,機頭進氣,三角翼,單發單垂尾,一看就是殲七戰機。
“高空高速已經過時了,現在已經開始追求機動性了,這飛機要怎么改,才能提升機動性啊?邊條翼的技術難度太大了,而且也不好改……”
“老沙,又在研究你的模型啊?”牛桂山看向那邊吃邊琢磨,簡直成魔一樣的教授,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