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汴京城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宇文將軍被奪了兵權(quán)!”
“噓……小聲些,莫要惹禍上身!”
“唉,宇文家世代忠良,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茶樓酒肆、街頭巷尾,百姓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人扼腕嘆息,有人憤憤不平,更有人暗自揣測——這朝堂之上,怕是要變天了。
然而,輿論越是偏向宇文家,皇帝的眼神便越是陰冷。
燭影搖紅,軒轅皇后斜倚在軟榻上,指尖輕撫著茶盞邊緣,鳳眸微瞇,透著深沉的算計(jì)。
“太子,宇文家的兵權(quán),必須握在我們手里?!彼穆曇舨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太子眉頭緊鎖,低聲道:“母后,大周朝武將本就稀缺,宇文戰(zhàn)天在北境威望極高,即便奪了他的兵權(quán),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替代……”
軒轅皇后冷笑一聲:“找不到?禮部尚書王家次子王景翰,當(dāng)年可是武榜眼,僅次于蕭逸塵。”
太子一怔:“王景翰?可他當(dāng)年輸給蕭家蕭逸塵后,就隨了他爹,進(jìn)了禮部,棄武從文了。”
“棄武從文又如何?”軒轅皇后指尖輕輕敲擊案幾,“只要陛下點(diǎn)頭,他隨時可以重披戰(zhàn)甲。”
她緩緩起身,走到太子身前,聲音壓低:“現(xiàn)在陛下正為兵權(quán)歸屬頭疼,你明日早朝,便向陛下舉薦王景翰?!?/p>
太子遲疑:“可王景翰畢竟是文官,朝中武將恐怕不服……”
軒轅皇后眼中寒光一閃:“這個時候,沒有人能真正的代替宇文家,陛下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任他操縱的人,這個人只要對陛下衷心,至于擅不擅長打仗不重要,那個武將不是踏著士兵的賤命走上將軍的位置,日后培養(yǎng)便是?!?/p>
圣旨頒下的當(dāng)日,王景翰府門前車馬如流。
各世家大族紛紛登門道賀,表面恭維,眼底卻藏著審視——這位昔日的武榜眼,究竟能否扛得起北境三十萬大軍的擔(dān)子?
王景翰一襲靛藍(lán)官袍立于堂前,含笑應(yīng)對各方來客,袖中手指卻暗暗攥緊。
他比誰都清楚:這兵權(quán)是燙手山芋。宇文戰(zhàn)天經(jīng)營北境多年,軍中親信遍布,自己若貿(mào)然接手,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但是只要自己拿的住,日后便是無限榮光,尚書府也必然為他馬首是瞻,是矣,王景翰信心滿滿,必須做出個樣子給汴京看看,自己并不比蕭家哪位差!
蘇家小院內(nèi),青鸞將密信遞到蘇清瀾手中,低聲道:“小姐,王景翰已開始調(diào)動親信先一步去了邊境大營,先一步接手北境軍務(wù)?!?/p>
蘇清瀾指尖輕點(diǎn)信紙,眸中閃過一絲冷意:“聽說這王景翰是太子舉薦,那么這王家人顯然已經(jīng)從了軒轅皇后,咱們大周的這位皇后野心可不小,但是王家,難堪重用。”
她抬眸望向窗外,聲音輕若自語:“王景翰雖武功不弱,但北境軍心向宇文家,他若強(qiáng)行接管,必生亂局?!?/p>
連日的雪終于停了。
蘇清瀾推開雕花木窗,陽光像碎金般灑進(jìn)閨房,檐下的冰棱滴著水,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她攏了攏杏色斗篷的毛領(lǐng),望著院中積雪映著日光,忽然想去瀾香閣看看。
天氣寒冷,蘇大勇已在兵部任職,因是教頭,俸祿頗為豐厚,便置辦了馬車,還雇了個車夫,名喚趙高。平
日里,趙高負(fù)責(zé)駕車送蘇清瀾出門,閑暇時便去瀾香閣幫忙。
自他來了蘇家,蘇家倒是比從前熱鬧不少。
馬車緩緩駛?cè)胫烊复蠼?,簾外霎時涌來一片紅浪。
街兩側(cè)的鋪?zhàn)訏鞚M燈籠,福字窗花映著積雪,亮得晃眼。貨郎擔(dān)著糖瓜、年畫在人群中穿梭,幾個孩童舉著風(fēng)車從車邊跑過,笑聲撞進(jìn)賣春聯(lián)的吆喝聲里,熱鬧非凡。
蘇清瀾忍不住掀起車簾,寒風(fēng)裹著炒栗子的甜香鉆了進(jìn)來。
她呵出一團(tuán)白霧,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馬上過年了,年味也越來越足了。”
不多時,馬車在瀾香閣前停下。
閣內(nèi)炭火正旺,茶香氤氳,幾位熟客見蘇清瀾來了,紛紛笑著招呼。
趙高熟門熟路地進(jìn)店幫忙,蘇清瀾則徑直上了二樓包廂。
臨窗的位置,陽光斜斜地灑在案幾上,她捧起一盞熱茶,望著街上人來人往,心中一片安寧。
蘇清瀾正倚在二樓窗邊,指尖輕撫茶盞,忽聽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珠翠輕響,衣袂窸窣。
她微微側(cè)首,只見一行人自街角轉(zhuǎn)來,為首的是一位華服女子,金絲繡鳳的錦緞斗篷在雪地里格外奪目,發(fā)間珠釵搖曳,步履間盡是矜貴之氣。
身后跟著一位白衣男子,玉冠束發(fā),手投足間盡是風(fēng)流之態(tài)。
那女子抬頭瞥了一眼瀾香閣的招牌,眸光微閃,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徑直朝閣內(nèi)走來。
白衣男子亦步亦趨,姿態(tài)從容,卻隱隱透著幾分玩味。
蘇清瀾覺得這女子有些面熟,便放下茶盞,起身下樓。剛到樓梯口,便聽那女子嗓音清冷,帶著幾分挑剔:“這瀾香閣的東西,也不過如此?!?/p>
白衣男子笑意嫣然,附和道:“公主說得是,瀾香閣的東西,怎能入公主的眼。”
蘇清瀾腳步一頓,心中恍然——原來是忽蘭公主,和最近風(fēng)頭正盛的王景翰!
忽蘭公主的目光落在蘇清瀾身上,眼中瞬間浮起一絲戾氣,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呵,這不是嘉寧公主,本以為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沒想到居然也是滿身銅臭之味?”
蘇清瀾也不惱,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公主大駕光臨,可有什么想買的。”
忽蘭公主冷哼一聲,指尖輕敲桌面,語氣輕蔑:“瀾香閣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蘇清瀾眉梢微挑,故作好奇:“哦?公主覺得瀾香閣的東西不好?那不知……不好在哪兒?”她頓了頓,笑意更深,“畢竟,瀾香閣的胭脂水粉,可是暢銷整個大周呢。”
王景翰在一旁搖著折扇,嗤笑一聲:“這就是所謂的頭發(fā)長見識短,瀾香閣的東西再好,能比得上赤瀾皇室的東西?”
蘇清瀾眸光一轉(zhuǎn),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諷:“是啊,我只是見識短而已,不像你——”她故意拖長語調(diào),上下掃了他一眼,“哪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