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 拓跋子衿眸色驟冷,"她的身份豈是說啥就殺?眼下她是我們離開大周的保命符,你何時也這般不知輕重了?"
烏蘭珠聞言,眼中瞬間騰起怒火。
她猛地跨前一步,聲音發顫:"侯爺好狠的心!當初將妾身丟在青城郡,送給那謝懷瑾任人折辱。如今逃難途中,卻對這小賤人百般憐惜——"
她突然尖聲笑起來,"什么保命符?自打見第一面起,侯爺就處處偏袒!方才不過見她氣虛,竟將妾身千金難求的醒神丹隨手相贈!"
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究竟是誰......被迷了心竅?"
“小侯爺莫要忘了,這小賤人不過是個被玩爛的破落戶——"她淬毒般的目光剮過蘇清瀾全身,"在汴京勾引蕭逸塵不成,現在又來禍害小侯爺!”我瞧著小侯爺就是被她迷昏了頭!”
啪!
清脆的掌摑聲驚起林間飛鳥。
烏蘭珠偏著頭,雪腮上赫然浮起五道指痕。
她指尖發顫地撫上臉頰,眼中水霧倏然滾落:"兩年來......侯爺從未動過妾身一指......"
她忽然凄然一笑,絳唇間溢出情熱時的舊憶:"那些紅綃帳暖的夜,小侯爺說過的愛你纏綿,都是假的!"
烏蘭珠掩面低泣,"如今新人笑,舊人哭......"
蘇清瀾看烏蘭珠似乎是被傷透了心。
轉眼間,烏蘭珠忽如折翼蝶般掠向密林深處,悲鳴散在風里:"既已厭棄......何必留我......"!
蘇清瀾早在拓跋子衿揚手時就退到三丈開外,此刻背抵著冷硬的樹干暗想:打啊!最好兩敗俱傷! 她盯著烏蘭珠消失的方向。
拓跋子衿怎么不追?
幾步外,拓跋子衿竟靠著古樹閉目養神。斑駁樹影落在他微顫的睫毛上。
哎,蘇清瀾默默嘆氣。
你去追了,我就可以趁機跑了!
蘇清瀾屏住呼吸,目光緊鎖拓跋子衿,他仍閉目倚在樹下,薄唇緊抿,眉間蹙起一道深痕,仿佛連風都繞著他走。
她余光忽然掃向他身后那條溪流。
他的身后是一條波光粼粼的溪水,春日的溪水,也不似冬季的冷冽,在陽光下,甚至還有些暖意。
只要蘇清瀾過去,縱深一躍,在下面潛泳,拓跋子衿就不知道自己逃往哪個方向。
只需三丈——縱身、入水、潛游。
蘇清瀾腳尖碾著草葉無聲千金,一步,兩步......樹下的男人紋絲未動。
蘇清瀾繼續挪,眼看可以跳下去,偷偷游走,后頸驟然被鐵鉗般的手掌扣住。
溫熱的吐息貼上耳垂:"愛妃想去哪兒?"
蘇清瀾強自冷靜著:“方便一下。”
他冷哼一聲,“就在這里,我背過身就是?!?/p>
蘇清瀾暗自咬牙!
拓跋子衿倚著古樹冷冰冰說道:"歇夠再走。"
蘇清瀾卻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托詞,他分明在等烏蘭珠回心轉意。若她消了氣,或許轉眼便歸。
兩個時辰過去,林間暮色漸濃。
拓跋子衿的扭著脖子看了半天烏蘭珠消失的方向,也沒把人等回來。
天色將暗,若再耽擱便需夜宿密林。拓跋子衿終是慢騰騰扶起蘇清瀾,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走了。
一行人夜宿坡頂時,飛瀑聲突然撞破寂靜。
銀練般的激流在殘陽里碎成千萬顆血珠,而水霧深處——
"小侯爺......"
雪色**浮在淺潭中,烏蘭珠掬起一捧水淋過鎖骨,眼波藏幽怨,忽而柔聲說道:"您不要珠兒了么?"
那一句嬌喚酥媚入骨,連蘇清瀾這般女子聽了都耳根發軟,更遑論那雪色肌膚在暮光中瑩潤生輝,連她也不由多瞥了幾眼。
這女子,不是拓跋子衿苦等的烏蘭珠,還能是誰?
拓跋子衿眼底郁色頓消,笑意漫上眉梢,隨手將蘇清瀾推給身后暗衛,衣袍未褪盡便已急不可耐地奔向水潭。
蘇清瀾被帶至遠處,卻仍踮腳伸頸,饒有興味地眺望那廂動靜。
暗衛們垂首肅立,恍若未覺,吃東西的吃東西,喝水的喝水,似乎對那邊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
唯有蘇清瀾挑眉暗嘖。
遠處水花激蕩,兩道身影交疊,倒真應了那句,久旱逢甘霖,鴛鴦戲水急。
片刻后,池畔飄來一陣詭異的香氣,蘇清瀾猝不及防連打兩個噴嚏,連忙用衣袖掩住口鼻,這氣味有異。
她本欲退開,卻聽見拓跋子衿冷厲的質問聲:"烏蘭珠,你想要干什么?"
蘇清瀾被好奇心唆使,悄然挪近幾步,只見烏蘭珠整個人伏在拓跋子衿身上,雙手放在他的小腹輕輕摩擦著。
拓跋子衿面容扭曲,額角青筋暴起,突然暴起將她狠狠推開,唇邊一縷鮮血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著暗色光澤。
蘇清瀾猛然回頭看向那些暗衛,拓跋子衿受傷嘔血,他們卻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轉向烏蘭珠,見她神色如常,便繼續靜立原地,紋絲不動。
她心頭一凜,瞬間明白過來:這些暗衛根本就是烏蘭珠的私兵!
這一路所謂的"保護",不過是奉烏蘭珠之命行事。他們的刀鋒永遠只為一個主人出鞘,就是此刻正對拓跋子衿下殺手的烏蘭珠!
冷汗浸透后背,蘇清瀾指尖發顫。
拓跋子衿絕不能死——若他今日命喪于此,下一個被滅口的,必定是自己!
烏蘭珠緩緩直起身子,銀鉤般的冷月映照下,她那張無暇的面容浮現出一絲妖異的淺笑,宛如暗夜中蠱惑人心的魅靈:"小侯爺,今夜怎的這般虛弱呢?"
"你在竊取我的內力!"拓跋子衿那雙紫晶般的眸子里盈滿震驚,"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小侯爺莫慌,"她輕撫他的胸膛,嗓音甜膩如蜜,"你中了我的合歡散,若不行**之事,只怕會經脈爆裂而亡。放心,珠兒定會讓你在極樂中安然離去。"
"為何?究竟是為何?"拓跋子衿眸中紫芒驟冷,他拭去唇邊血痕,退后了一步,穩住身子,但是面色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