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了瀟湘茶館。
剛剛一踏進去。
白辰就看到不少臉熟的面孔。
有好幾位,都是在考場上見過的。
當白辰的身影出現。
那日,白辰不厭其煩后,便躲到寺廟里涂清靜。
兩日不見,這些人的熱情消減許多。
剛有幾個人在見到他時,輕蔑地跟身側人小聲議論。
“這人清高得很,前段時間我們幾個恭賀他受到賞識,結果這人沒說幾句話就躲回去了,之后甚至去了寺廟?!?/p>
“他是一朝飛黃騰達,看不起咱們這些窮書生?!?/p>
“不像是張兄,他同樣也是前三名,同樣也得到了陛下賞識,卻愿意和我們這些人稱兄道弟,不扒高踩低。”
“要我說公主就算真的要找駙馬,那也得是張兄這樣的才能夠配得上?!?/p>
這些人不斷地在玷污白辰的品性。
或者將這些聲音盡收耳中卻不惱不怒,只是淡淡地來到二樓坐下。
“他們這么說你,都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單天邪僅僅只是聽幾句話,便覺得怒火中燒。
對此白辰只是微微一笑:“你可聽說過,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這句詞?”
他故意隨口一說,像是毫不在意。
實際上卻在心中暗自想著,在他的記憶當中,桃花庵歌應該是寫于明弘治十八年,現在這個年代,唐伯虎應該還沒出生吧?
不管如何為保準確性,還是得先問一下。
他好像在提及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又好像與眼前之事息息相關。
“有何典故?”單天邪哪里知道,自己這一問,正中白辰下懷。
“我忘了,這詞是我先前遇到事情時心中感悟,你們當然不知。”
說到這里白辰緩緩站起身,目光深邃的,看著下面那些談笑風生的文人墨客。
“正所謂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僅僅兩句,白辰便給人一種,幽幽林下灑脫風流的隱者的既視感。
單天邪眼中的神色,從費解轉換為驚嘆。
他仿佛看到白辰無比灑脫地坐在桃花樹下,像風流隱者般大口喝酒。
與此同時……
聽說上天寫抵達前來拜訪的幾個人也紛紛停住腳步。
生怕打擾到白辰的發揮。
在他們驚嘆的目光中,白辰繼續開口:“酒醒只來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p>
此句詩詞從表面意思來看,只是在形容時間流逝。
可若再深思一番。
那便是對生命極度珍視的表現。
“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馬車前,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貴賤?!?/p>
白辰狀若深思,略微踱步后便繼續:“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說到這里時,白辰自在地輕笑一聲。
卻見單天邪反復品味這幾句話。
心中無不驚嘆。
他這是通過對比寫出貧者與富者不同的人生樂趣。
就像是那些議論紛紛者。
他們之所以說白辰捧高踩低,不過是因為身份差距,不過是因為他們所謂的傲骨,不過是因為白辰想要躲清閑,沒有理睬他們。
變執拗地認為是白辰看不起。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執念呢?
被這種執念所困之人,又何談豁達一說這樣的人,這輩子注定會被拘泥于一小方世界中,而非廣闊天地。
到了此詞最巔峰的語句時。
白辰抬手抓起茶盞倒入口中,就像是在品酒一般灑脫豪邁。
他如江湖豪客般,以手為劍,直指下方那些人:“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p>
轟?。?!
這詞!
實在是振奮人心。
“好一個別人笑我忒風騷,我笑他人看不穿!”
“兄弟你心性如此超脫豁達,是我等所不及。”
單天邪突然明白,為何老師如此夸贊白辰。
這樣的人,不管放在朝堂還是江湖,都絕非常人,必定會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公子,這人先前的詩句,這人先前所表達的不過是桃花樹下喝酒,為何最后四句要用五陵豪杰墓和農田作比?!?/p>
跟在瀟湘茶館老板身側的護衛不解詢問。
他是個大老粗,看不懂這詞句當中飽含的深意。
僅僅只能聽出其中的灑脫之情。
“這就是他用詞的妙處。”
瀟湘茶館的老板是一位風流墨客。
他不斷扇動著手中的扇子,卻無法自制心中的燥熱之氣。
注意到白辰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蕭硯秋一合扇子輕輕點在護衛的腦袋上:“在此地等我?!?/p>
“聽聞單兄光臨,我便馬不停蹄地趕來,沒想到,竟聽到了這位公子的詞!”
蕭硯秋看向白辰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稀世珍寶:“先生可真是文采斐然,令人嘆為觀止!”
這幾句詞像是給他打開了新的人生態度。
特別是那句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更是讓他覺得這句詞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
父親總說商人不入流,還得要入朝為官才行,甚至不惜大價錢,為自己鋪平官路。
可偏偏蕭硯秋志不在此,如今得這句詞,待他人詢問時,大可將這句話甩給他們堵住悠悠眾口。
“先生說笑了。”白辰拱手回禮。
“不不不,于我而言,你的這句詞簡直是說到了心坎里。”
“承蒙不棄,我愿用一百兩賞金,求您這句詞的墨寶,到時我便掛在大堂之上,讓來往賓客看看這部佳作。”
蕭硯秋為得到白辰的墨寶,甚至都無視了單天邪。
后者只覺得哭笑不得,轉而又怡然自得地,坐到椅子上悄悄喝茶。
本來今天就是帶白辰來賺錢的。
有冤大頭主動上門,那自然再也好不過。
蕭硯秋卻不覺得有何不可,反而覺得一百兩實在太少。
“先生的墨寶價值千金,可那些銅臭味又會辱沒先生的品格?!?/p>
“我思前想后只覺得用一百兩意思意思,但除此之外,如果先生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竭力相助?!?/p>
人情可要比錢更貴重。
白辰當然懂得這個道理,也知道過猶不及:“那就勞煩,先生準備筆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