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然從一條隧道中爬了出來,看了眼金泉的手臂,牙齒一酸:
“又一條,你才31級啊。”
金泉手中橙光一閃,熔巖裁決化作紋章鉆入掌心,他晃了晃手腕道:
“走吧,你說的噬沙蟲巢,我感覺可以開無雙了。”
“無雙?”計然有些疑惑道。
金泉摸了摸鼻子:“大概就是硬剛殺穿的意思。”
計然指了指金泉的戒指道:“銀線蠶的皮,一會我們兩個都需要用銀線蠶的皮將自己包裹住,否則深淵鐮鼠不會出現(xiàn)的。”
“硬殺過去,以膽小的深淵鐮鼠性子,估計早跑不知哪里去了。”
花嘴戒指紫光一閃,兩張蠶皮就被拿了出來,之前就已經(jīng)裁剪好了,兩人從頭蓋到腳像是披上了一個斗篷。
這紅瘤蚯蚓的洞穴通道密密麻麻,也不知計然是怎么找出來這一條是通往噬沙蟲的巢穴的。
自從來到這1號坑,鉆洞已然輕車熟路,況且他如今身體小上了不少。
一路前行一路爬,洞內(nèi)昏暗,也不知爬了多久,直到能聽見外面密集的咀嚼聲,聲音一浪一浪,連綿不絕。
在前行,窒息的臭味撲面而來,那感覺好似身處無證屠宰場的作坊,血腥混著屎尿的臭味堆積發(fā)酵,然后一下涌出。
通道的出口藏在一處枯萎的闊葉植物之中,金泉輕輕扒開了一些枯葉,視野頓時撕開一絲縫隙。
而看見外面的剎那,金泉感覺頭皮發(fā)麻,渾身雞皮疙瘩起來,胃里竟然開始出現(xiàn)了強烈的痙攣。
他兩世為人,前世的特戰(zhàn)階段,專門對各種戰(zhàn)場應(yīng)激,血腥忍耐等嚴格訓(xùn)練,本以為已經(jīng)足夠見過世面了。
可現(xiàn)在一看依舊低估了,在他眼前是一片活生生的獅駝嶺。
“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人頭發(fā)翙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人筋纏在樹上,干焦晃亮如銀。真?zhèn)€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難聞。”
簡直完美復(fù)刻了他眼前場景,甚至猶有過之而不及。
因為此刻這處巨大的山谷地洞中,還有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蟲子在撕咬著咀嚼著這些尸體。
在最中心,那輛火車脫軌撞進了崖壁,大量的車廂堆積在一塊。
那里倒是很干凈,沒有一只蟲子,或許是一開始最密集人堆積在那里,可以想象第一批噬沙蟲群撲上去爭搶的模樣。
現(xiàn)在那里已經(jīng)空了,無數(shù)被啃食干凈的白骨掛著搖曳,只剩下被鮮血涂滿的車廂。
“來的有些早了,要等他們吃干凈些就好了。”計然湊過來看了一眼道。
金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恐怖的血腥場景,從這一刻,他才完全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這里的人對生命沒有任何悲憫,人道主義在這里毫無意義。
“怎么了?”計然側(cè)身看見金泉皺眉的模樣。
“在這里生活久了,就都會變成這樣么?”
“變什么樣?”
“變成對待無辜的生命毫無憐惜。”
計然停頓了一會,搖了搖頭:
“亡城就是個養(yǎng)殖場,和上城養(yǎng)的綾羅雞一樣,你會在乎綾羅雞么?”
金泉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無言以對,他前世出任務(wù),被教育最多的就是人道主義保護,軍民一家親,日內(nèi)瓦條約.....等等一切保護平民和戰(zhàn)爭受難者的條例。
這里好像不用了,這里的一切都野蠻生長。
看見金泉好像悵然若失的樣子,計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要放果子了。”
說完他從包里取出了一只和噬沙蟲極為相似的小號蟲子,只是這只蟲子卻是半機械半血肉拼合而成。
它的身體一部分呈現(xiàn)出金屬的質(zhì)感,機械部件閃爍著詭異的寒光,精密的齒輪和線路在其體表交錯分布。
而另一部分則是鮮活的血肉,暗紅色的肌體微微蠕動著,血肉與機械的結(jié)合處,血管與線路融合。
計然將果子放在這只半機械半血肉的蟲子背上,背上的血手一陣蠕動,將整個熔巖果包裹了起來。
隨著計然的放下,這只蟲子若無其事的走出了他們的地道。
它的行動方式獨特而詭異,機械的部分讓它的動作帶有一種僵硬的節(jié)奏感,而血肉的部分又賦予了它一定的柔韌性。
金屬的肢體走過滿地的肉泥,一點點朝著那對撞在巖壁的車廂之上爬去。
“如果說深淵鐮鼠的最愛是熔巖果,那第二喜歡的就是眼珠子了,如此多人類死亡在這里,它肯定會想著過來分上一杯羹,只是又不敢和噬沙蟲搶奪,只能寄希望于撿漏。”
看著那只血肉機械蟲慢慢爬上堆積的車廂頂部,背上的血肉緩緩打開,熔巖果裸露出來,蟲子的前足將果子取下,隨后用力往果子上一戳。
果子頓時如同熟透的西紅柿般,從里面流出橙紅的液滴,液滴閃爍著絲絲螢火,顯得格外明亮。
隨后蟲子便一翻下車箱,沒了動靜。
“深淵鐮鼠極為謹慎,一定要等它動嘴吃完一半的時候再出手。”
金泉點了點頭,二人便如釣魚般趴在那里靜臥不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這樣一直趴了近一個小時,可對面車廂依舊毫無動靜,熔巖果就這么孤零零停留在上面無人問津。
就在金泉想問問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時,計然卻是陡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金泉向前一看,就見車廂頂部,熔巖果旁邊,憑空出現(xiàn)一只紫黑色身上帶著金色紋路的老鼠。
這老鼠比平常老鼠大了一圈,更接近像貂。
他是憑空出現(xiàn)的,像是隱身突然解除。
金泉握了握拳頭,身上肌肉隆起,正要蓄勢待發(fā)。
卻見那深淵鐮鼠又陡然消失。
在下一刻,深淵鐮鼠出現(xiàn)在深處一處巨大的洞穴口用鼻子在四周嗅了嗅。
片刻之后,身影再次消失,又到了另一邊軌道處嗅了嗅,再次消失。
過了片刻,金泉眼皮一跳,這只深淵鐮鼠竟然直接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不到三米處,它的鼻子在這里一頓嗅動。
金泉甚至能分毫的看清楚它身上的絨毛。
它在這里遲疑了最久時間,慢步在四周轉(zhuǎn)悠,最后還是有些疑惑的隱去了身形。
金泉二人頓時長出一口氣。
將身上的蠶皮緊了緊,看向遠處的車廂。
果然那深淵鐮鼠再次出現(xiàn)在了車廂頂部,它長時間跟隨下面的噬沙蟲撿眼珠子,已然能完美隱蔽撿漏。
而他四處探查就是為了確認是否有噬沙蟲之外的東西。
深淵鐮鼠的身影再次不見了身影,可那熔巖果竟然一點一點憑空消失。
“在吃了。”
“熔巖果會讓吃它的生物在周身凝聚火元素,即便隱形也一樣能觀察到火元素。”
計然將聲音壓到了最低傳入金泉的耳中。
果然就在熔巖果消失一半之時,旁邊的空地開始匯聚了一團火焰,火焰的輪廓正是深淵鐮鼠的模樣。
“他隱不了形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