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在冰原上空。
原本該是純白無瑕的冰面,此刻像是被打翻的墨汁肆意潑灑過,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黑褐色污漬。
那是黯鬼的血。
戰爭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斷裂的冰棱斜插在地上,上面還掛著些許黯鬼的殘肢。
寒風刮過,發出嗚嗚的聲響。
整個冰原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影,穿梭在這些黯鬼尸體中央,這些人衣著不一,種族不一。
每個人的動作都小心翼翼,仿佛稍不注意就會引火燒身。
他們手中拿著長長的特制鋼叉,以及鐵锨,小心翼翼地將黯鬼的尸體勾到一起。
鋼叉碰到黯鬼尸體的瞬間,一絲絲黑色順著鋼叉蔓延,顯然連這種特制鋼叉都難以完全抵御黯鬼血肉的污染。
遠處冰山上有著幾個穿著厚重防護服的人,他們在山上架起了桌椅,煮著酒水,放聲大笑。
每個人腰間都掛著一條條血鞭,余光時不時盯著場中干活的各個種族之人。
他們的防護服是特制的銀灰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頭盔面罩被掀開在頭頂,大口吃著煮肉。
“聽說這兩年紅鬼肉跟不上供給了,也就咱幾個在這能撈點,其他兄弟可有些難了。”一個滿臉燒傷的豬頭人,咀嚼這口中的肉塊搖頭笑道。
隨著紅肉的咽下,他臉上閃過一條條紅色的經絡,隨著他的吞咽,快速暗了下去。
“來,喝一杯。”
“好像是上面弄走了一個屠夫讓他去執行什么任務去了。”宛若棕熊的獸人一口將酒喝下道。
豬頭不由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屠夫,這么厲害?讓兄弟們吃肉都拮據了?”
棕熊笑了一聲:
“現在才是正常的好么?以往不都是這個數,只不過前兩年來了個厲害的屠夫,讓解出來的肉多了些而已。”
“大伙都是由奢入儉難罷了。”
“聽說那家伙一天能解近百頭黯鬼。”
豬頭雙目睜大:
“百頭?!”
隨后瞥了下面的一群外界人:
“媽的,看下面這群人加起來一天也處理不了百頭。”
棕熊拍了拍身上的防護服:
“怕死的和不怕死的干活速度總歸是不一樣,按照征召條例,我們還不能直接強迫他們,只能在他們違規給予懲戒。”
他看了眼下面的場景:
“讓那個大塊頭當鯰魚吧,讓他們努力一點。”
冰原上一個簡陋的冰屋內,一只清秀的手接過一把大鐵鍬,一股極為隱秘的凈化之光順著鐵鍬快速鉆入了拓跋野的身上。
拓跋野身軀微震,原本他有些灰黑的面色緩緩恢復。
他轉身看了眼山上的兩人:
“要是能搞一套那樣的裝備就好了,這樣就不需要經常過來找你。”
“那幾個監守者都有些懷疑我了,每次都以為我要倒下,然后又生生頂住,這都第二年了,總是差一點點,都懷疑我是什么特殊體質了。”
夏殷澤打著哈欠,將一把嶄新的鐵鍬遞給了拓跋野:
“那個防護裝備似乎還挺稀有的,而且那兩個家伙好像很寶貝,你就別想了。”
“注意多摸魚,別干太起勁了。”
拓跋野左右看了一眼,微微點頭,拿著新鐵鍬便要離開這處工具處的冰屋,卻在這是夏殷澤繼續問道:
“你在前面,還有沒死透的嗎?”
拓跋野搖了搖頭:
“第二年了,哪還有漏網之魚,現在活著的估計都被運到屠宰場去了。”
而夏殷澤眼睛死死盯著遠處道:
“那你干慢一點,那個欺負你的鳥人快不行了,等會叫上阿蠻去給他收尸,那家伙八階。”
拓跋野的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遠處,就見一個鷹面人身的壯漢將地面上的尸體分開收入不同的腰間布袋,然后用著一把巨大的鐵鍬將冰面上的污血一點點挖掘出來。
再將清理出來的污血收入第三個儲物袋中。
只是他此時的狀態極為怪異,每用鐵鍬兩下,就要停下來繞一下自己的后背。
拓跋野瞳孔一縮,就見那鷹人的腦后位置此時竟然長出了三根如墨的觸手在搖擺,遠遠看去,猶如鷹人頭發的馬尾在隨風飄動。
“已經長出異體了!”拓跋野有些凝重。
夏殷澤點了點頭:
“你靠近準備一下,我這里叫阿蠻過來,他等級最低,越階斬殺,爆的東西會好一點。”
說著便在軍團令沒快速編輯了一條消息。
很快遠處同樣專心致志清理污染的阿蠻微微抬起頭,轉頭朝山坡上的鷹人看了過去,嘴角微微翹起。
“小心點!**的污染性特別強!我的凈化不敢明目張膽的放,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可以直接凈化黯鬼的污染,我估計就走不出深淵了。”
“要是頂不住,往后縮,我會給你治療術壓住污染,然后跑過來,我給你凈化。”
拓跋野輕咳了一聲然后,將鐵鍬扛在肩頭走出了冰屋。
夏殷澤江鐵鍬靠在一大塊冰墻上,快速一道圣光落下,鐵鍬上的黑色緩緩的消退,過了一會再次一道圣光落下,污染又消失了一點。
這個隊伍里最輕松的就是他和另一間的一頭怪異的光頭了,他捻著珠子口中不斷頌念,前方那些污染的工具也緩緩恢復。
一人圣光、一人是佛光,幾乎是這只清理污染的核心。
瞥了一眼光頭,雙目緊閉,好像完全沒聽見兩人的對話。
“啊!”
一聲尖銳的聲音陡然在冰原上尖嘯而出。
所有人都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連同那閉目的和尚也快速睜開了眼。
就見原本在半坡處理污血的鷹人,整個身體快速扭曲,一股股如肉瘤開始劇烈涌動。
“刺啦!”
黑紅的鮮血在他身上炸出花朵,一根根觸手快速從他體內快速鉆了出來。
軀體快速膨脹。
“吼!”
冰雪炸開,一團團烏黑的霧氣翻滾間,一只新誕生的黯鬼爬了出來。
遠處冰山上豬頭快速握向搭在桌邊的大刀,卻被棕熊甩過去一瓶酒不得不放開,又接住了酒瓶。
棕熊呵呵笑道:
“征召任務,我們可沒有幫他們的義務,好不容易養起來的煞氣浪費了多可惜。”
豬頭人看了一眼下方,最后還是拔開了塞子,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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