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
禁闕宮。
圍墻高聳,似是要將這一方天地與外界徹底隔絕。
斑駁的墻皮在歲月的侵蝕下,層層剝落,裸露出內里粗糙的磚石,猶如一位風燭殘年老者臉上的皺紋,滿是滄桑。
墻頭雜草叢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那枯黃的顏色更添幾分衰敗。
十數丈外,陳宴負手而立,望著映入眼簾的困龍之地,感慨道:“這就是幽禁廢帝之地?”
“大冢宰還真是謹慎吶!”
這座禁闕宮,不僅有極高的宮墻,人力難以翻越,而且其外還有大批量的禁軍。
里三層外三層圍起來,輪流站崗,交叉巡邏,不會有任何的空隙可鉆,連蒼蠅都飛不出去。
“并非是大冢宰謹慎,是不得不如此為之....”
同行而來的宋非聞言,抬手指了指禁闕宮,笑道:“一旦讓里面這位給逃了出去,振臂一呼,怕是又要引起不小的麻煩!”
廢帝或許沒有多少才能,卻極有號召力。
讓他脫離了掌控,仍效忠前燕的余孽遺老,必會蜂擁而至,團結在這桿政治大旗之下。
倘若再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就知道不堪設想了....
“也是。”
陳宴點點頭,認同道。
說著,他不由地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送王子和親的大母主劇,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王子是上午送到的,兵是草原下午發的。
成功解決了北方游牧民族,不能匡扶漢室的系統性bUg。
“止步!”
“來者何人?”
陳宴等人走近禁闕宮,一隊身著盔甲手持兵刃的禁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帶隊將軍趙良弼嚴肅厲聲發問。
“明鏡司朱雀掌鏡使陳宴!”
“奉大冢宰之命,前來提人,這是金令!”
陳宴淡然一笑,表明身份陳述來意后,從懷中摸出一塊天官府的令牌,徑直扔了過去。
“原來是陳宴陳大人啊!”
趙良弼核對完金令,又打量了陳宴幾眼,嚴肅的神情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隨和,笑道:“宮伯大人吩咐了,您前來可直接入內,這邊請!”
說著,抬起手來,朝里做了個請的手勢,極為恭敬。
身為禁軍武官,又是世家勛貴子弟,陳宴的大名,他當然是清楚的。
近些日在長安聲名鵲起,大冢宰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還一手善后了廢帝謀逆案。
族中長輩早已叮囑,若有機會一定要與之交好。
“有勞了,請弟兄們喝茶!”
陳宴頷首,袖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進趙良弼的手中,開口道。
“陳大人客氣!”
趙良弼笑得愈發燦爛,沒有絲毫做作地收下。
“有空聚聚喝酒....”
陳宴抬手,拍了拍趙良弼的肩膀,帶著眾人朝里走去。
不僅長安世家想拉攏他,陳宴同樣亦是。
玩ZZ,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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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闕宮內。
“陛下,該用膳了....”
阮流箏將一碗小米粥,捧到慕容灝的身前,柔聲道。
“朕沒有胃口!”
慕容灝盤腿而坐,聽到皇后的聲音,睜開雙眼,冷冷拒絕。
“陛下,您多少遲一些....”
阮流箏抿了抿唇,勸道:“再這樣下去,臣妾怕您的身子扛不住了!”
女人嬌俏的臉上,滿是心疼。
自從數日前,政變謀劃失敗,宇文滬將他們發配到這禁闕宮后,她的丈夫就沒怎么好好吃過飯....
整個人都開始肉眼可見的消瘦了。
“抗不抗得住,又有何區別?”
慕容灝苦笑,嘆道:“朕怕是已經沒幾日好活了....”
言語之中,滿是心如死灰。
政變謀逆放在哪朝哪代,皆是十惡不赦之罪,更何況他還曾是大燕的皇帝。
為了宇文氏江山的長治久安,宇文滬決計容不下他的!
自己的大限怕是近了,吃與不吃還有什么區別嗎?
“陛下您怎么又說胡話?”阮流箏輕咬嘴唇。
她還想在說些,就聽到外邊傳來通報聲:
“朱雀掌鏡使陳宴大人到!”
緊接著,就只見幾個身著明鏡司官服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見過大燕皇帝陛下!”
陳宴停在慕容灝的不遠處,隨性地拱了拱手后,就自顧自拉過凳子坐下。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絲毫沒有將自己當成外人。
“你都沒將朕當一回事,又何必如此裝模作樣呢?”
慕容灝目睹這一幕,凝視著陳宴,冷哼道。
“一碼歸一碼,該有的流程可不能少!”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以手撐面,掃過桌上的菜肴,漫不經心地回道。
慕容灝目光一凜,不愿與面前之人拉扯,直接點明道:“宇文滬是派你來殺朕的?”
在宇文信手中,當了這么多年的傀儡,慕容灝當然清楚,明鏡司是怎樣的機構....
尤其是這幾日,接連瓦解自己勢力、除掉自己心腹之人,就是面前這個叫陳宴的小子。
他就已經猜出了,宇文滬派此子前來的意圖.....
要做最后的了斷了!
“怎么會呢?”
陳宴似笑非笑,搖了搖頭,玩味道:“公然殺前朝皇帝,傳出去名聲可不太好聽....”
“呵!”
慕容灝冷哼一聲,聽得陣陣發笑,嘲弄道:“他還會怕名聲不好聽?”
廢帝、改朝換代、囚禁,宇文信都不敢做的事,都讓宇文滬給做完了。
居然還說如此狼子野心的梟雄,會怕名聲不好聽?
搞笑呢!
“儀表堂堂,不愧是大燕慕容氏的最后一任皇帝,倒是有真龍之相!”
陳宴并未回答,而是摩挲著下頜,目不轉睛審視慕容灝的容貌,點評道。
頓了頓,話鋒一轉,又繼續道:“可惜氣數已盡....”
活了兩世,這還是陳宴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摩“天子”。
雖然沒看出與普通人有何不同,但的確長得不錯....
要是賣到男模會所,一定很招富婆喜歡!
“你!”聽到前一句,慕容灝還有些開心,但聽到后面那句,表情瞬間僵住。
陳宴不慌不忙,將目光移到了阮流箏的身上,朝前逐漸靠近,“想必這位就是,陛下的皇后娘娘了吧?”
“臉蛋不錯,身材婀娜,膚如凝脂....很潤!”
說著,陳宴的手也沒閑著,徑直拍在了女人后翹之處。
當面NTR的感覺真不錯!
“啊!”
阮流箏被嚇了一激靈,連連后退遠離,躲到慕容灝的身后,“這位大人,還請你自重!”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衣冠楚楚的掌鏡使,竟是個十足的浪蕩子。
不僅敢輕薄于自己,還敢當著她丈夫的面調戲....
“陳宴!”
慕容灝怒火中燒,拍案而起,厲聲大喝:“宇文滬讓你前來,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宇文信宇文滬這對叔侄,都沒對他的皇后起歹心,這一個不入流的豎子怎么敢的?
“陛下,別那么激動....”
陳宴不以為意,又坐回原位,不徐不疾道:“大冢宰心善,特命在下前來放你們離去!”
“留下慕容氏的香火傳承....”
說著,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
“什么?!”
“怎么可能?”
慕容灝一怔,臉色大變,詫異道。
頓了頓,無比警惕,將信將疑問道:“宇文滬能這么好心?”
“在下連詔書都帶來了,豈能有假的?”
陳宴欣賞著慕容灝震驚的表情,淡然一笑,接過張文謙遞來的詔書,念道:“大周皇帝令:燕帝慕容灝,深明大義,知天命有歸,順天應人,禪位于朕。”
“其德至厚,其義至偉。”
“今特詔封慕容灝為中陽公,食邑萬戶,位在諸侯王之上。”
“于其封國之內,可奉燕正朔,以天子車夫郊祀天地,宗廟、祖、臘皆如燕制,欽此!”
在陳宴帶來這道詔書的同時,旨意亦是明發了天下。
向大周子民宣示了,宇文氏的仁厚,與對前朝皇室的寬待!
慕容灝目瞪口呆,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道:“宇文...大冢宰不僅不殺朕,還寬宏大量要放過朕?”
哪怕已經緩了許久,這位前燕廢帝依舊覺得如夢似幻,一點都不真實。
本來已經懷著必死之心,結果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詔書在此,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陳宴笑了笑,將詔書塞到了慕容灝的手里。
“這是真的....”
慕容灝反反復復看了十數遍,直至真切確認后,依舊不敢相信,抬眸問道:“他不計較朕,暗中政變謀逆之事?”
“大冢宰心胸寬廣,能容天下難容之事!”
陳宴昂首,朗聲振振有詞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在下已經備好了船只,由渭水一路而去,直抵中陽!”
“好...好!”
慕容灝大喜,難掩激動之色,握住阮流箏的手,笑道:“流箏,咱們性命無憂了!”
陳宴見狀,眸中閃過一抹狡黠,打了個響指,吩咐道:“宋非,護送大燕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前去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