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這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好哥們兒江洋。”
張老三看著陳根生道:“這個酒廠就是他的,很多事情也都是跟著他做的。但是把白酒放到店鋪來零售,確實是我一個人的意見,也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所以……這個賠償的錢不能讓廠里出,我會想辦法給你的。”
在這件事上,正如張老三所說。
金立特曲目前只在鄉下換糧,雖說是在門口公示出了價格,但是并沒有展開真正的營銷計劃,江洋也并沒有讓任何人去鋪貨和賣貨。
安北縣西城區域的鋪貨行為,完全是由張老三一個人決定的,江洋也是后面才知情。
那時張老三認為白酒既然已經正常生產了,那么就要想辦法把銷售抓上去,單單靠著換糧食是沒有前途的,利潤也非常小。
于是他便發動了身邊的關系,找了一些在縣城里開商店的親戚或者朋友,把白酒先放了一部分進去。
零售價28元一瓶的金立特曲,給商鋪算15元一瓶,商家每瓶的凈利潤13元。
模式是先鋪貨,后結算。
直白來講就是先把這些白酒放在商鋪里,讓他們進行售賣。
賣出去了正常結算,賣不出去了他可以拉回廠子里。
正常來說,張老三的思路是沒有錯的,模式也沒有錯。
加上他想為酒廠做些什么,坐在廠長的位置上也是立功心切,于是就自作主張的決定了這件事。
反正總共也沒多少白酒。
退一萬步來說,這也是對酒廠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至少在張老三看來是這樣的。
當他后來跟江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江洋只是告訴他:最好不要這樣做。
張老三告訴江洋已經做過的時候,江洋只是告訴他不要再繼續鋪貨了,沒有必要這么做。
沒有表現出認可,也沒有表現出不認可。
只是讓張老三沒想到的是,自己自作主張辦的一件事,竟然造成了這么嚴重的后果。
所以當他看到江洋以酒廠的名義進行賠付的時候,馬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陳根生聽后點點頭,看向李桂英:“聽見沒有,趕緊把錢還給人家老板。”
李桂英聽后翻個白眼,直接進屋去了。
陳根生搖頭:“別見怪,你們這嬸子,一輩子見錢眼開。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洋笑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沖著金立酒廠來的,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以后也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在后面。”
張老三道:“那……這個錢先記在我賬上,算我借你的。”
江洋聽后看向張老三:“咱倆之間,沒有借這個字。”
“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打砸,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跟你沒有關系。”
“我當初不讓你在縣城里面鋪貨,主要是因為對銷售的意義不大而已。”
“不說這個。”
江洋搖頭,看著不遠處,抬了抬下巴道:“先聽聽他們怎么說。”
張老三順著江洋的目光看去,一輛白色的捷達車緩緩的停在小賣部門口。
兩個穿著制服的民警從車上下來,吃瓜群眾們主動讓出了一條通道。
江洋看了一眼時間,離事發時間正好過去了四十五分鐘。
“誰報的警?”
領頭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寸頭濃眉,鼻梁很寬。左胸有個牌子,寫著一串號碼和他的名字:宋陽。
“我。”
張老三抬起右手,快步迎了上去。
宋陽看了張老三一眼,拿起手里的紙筆道:“說說什么事兒。”
張老三這才把剛才發生的一幕全都說了一遍。
“有沒有傷到人?”
宋陽問。
張老三搖頭:“沒有。”
“事發時你在什么地方。”
宋陽又問。
張老三指了指馬路對面的電線桿:“我在那個電線桿后面。”
宋陽把視線從遠處收回來,看向張老三:“你和這家店什么關系?”
陳根生立刻道:“這是我朋友的兒子,我幫他賣酒。”
宋陽點頭:“那些人來到以后,除了說不讓你們賣這個酒以外,還說了什么沒有?”
陳根生道:“就是不讓賣這個酒,還說以后來了不能再讓他們看見這個酒。不然不僅砸店,還要打人。”
宋陽蹙眉:“那幾個人長什么樣子,你們見過沒有?”
陳根生想了想道:“都是二十多歲,上面的頭發豎著的,前面的頭發很長,只能看見半個臉,穿著那種襠部很大的褲子……”
宋陽放下筆:“這些信息我根本沒辦法幫你們找人。”
“這樣吧。”
宋陽把紙筆收起來:“如果你們知道有用的消息,或者再看到他們人了,就去西城派出所找我。”
說罷轉身就走。
“這就完了?”
突然,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背后飄了過來。
宋陽微微一怔,轉過身來,只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正盯著他看。
“不然呢?”
宋陽問。
江洋看著他道:“你跑這一趟的意義在哪里?”
宋陽眉毛輕輕挑動。
“為了應付電話。”
江洋抱著肩膀:“接警不出警,怕扣分。”
宋陽把資料遞給旁邊的同事,朝著江洋走了過來。
“你又是干什么的?”
宋陽盯著江洋問道。
江洋道:“金立酒廠的負責人,這次打砸事件跟我們有直接的關系。”
宋陽道:“我該怎么辦案,用的著你教我?”
江洋笑道:“不敢。”
四目相對,兩道目光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你這個人有點意思。”
宋陽道:“現場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們耐心等我的消息就好。如果有線索的話可以提供給我,直接到所里找我就行,我叫宋陽。”
“好。”
江洋微笑伸出右手:“那我謝謝宋警官。”
宋陽看了他的右手一眼,并沒有握,而是選擇無視直接離開。
捷達車發出轟鳴,一個甩尾離開了現場。
至此,張老三才緩了口氣。
“江子。”
張老三擦著冷汗:“你說你沒事惹他干什么?”
江洋看著遠處:“你認識他?”
“西城暴君宋陽啊!”
張老三道:“何止是暴力,簡直是殘暴啊!人家執法是帶回所里錄口供,但他執法的時候是先暴打一頓再說!脾氣不是一般的臭,上面的關系也是足夠硬,在安北打傷了不知道多少個小混混,但愣是沒人拿他怎么著!整個安北混社會的有幾個不怕他?”
“你剛才跟他說話那會,我真怕他把你揍一頓。”
張老三拍著胸口:“還好你沒跟他起沖突,想想都后怕……”
“西城暴君……”
江洋聽后笑出了聲:“好中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