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然沖著陸宴澤做了個“別擔心”的口型,這才快步跟上。
書房的門剛剛關上,溫母便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溫嘉然道:“然然,媽媽不是反對你們,只是......你們還小,有些事急不得,明白嗎?”
溫嘉然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耳根瞬間燒紅。
怎么回事啊?
怎么一個兩個都只找他啊?
怎么不去找陸宴澤?
他小聲嘟囔著:“媽,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怕他一個人睡客房不自在......”
溫母挑眉,恨鐵不成鋼的一拍桌子:“睡客房不自在?!你怎么不說他跟你擠在一張床上更不自在?!”
溫嘉然:“......”
他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反正......反正......”
他囁嚅了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溫母輕輕地嘆了口氣,今晚的事發生的太突然,讓她的腦子里也是亂亂的,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如果他的兒子真的沒有病的話,那這么多年過去,他說的話一直沒有被家里人認真對待,甚至一直被當做是精神病,該有多絕望。
溫母只是想想,就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眼眶泛紅,突然朝著溫嘉然走了過去,輕輕地揉了揉兒子的頭發,她低聲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孩子......那個叫陸宴澤的孩子......他......”
溫母想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索性直白道:“他究竟是什么東西?”
溫嘉然:“......”
要不是他知道他媽的意思,他都要以為他媽在罵人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媽的臉色,覺得對方這會兒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還可以,他輕聲道:“媽......我之前真的沒有騙你,我從小就能看見他,我們已經認識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被溫母扶住肩膀,強硬的讓他轉了過去,溫嘉然不明所以,但他看不見他媽的神情,只能無措的問道:“怎么了?”
溫母許久沒有說話,溫嘉然覺得她按著自己肩膀的手在劇烈的顫抖,他下意識的想要轉過來,卻被媽媽再次給按住了。
好半天,他聽到媽媽平靜的聲音:“然然,媽媽知道了,你現在先出去好嗎?”
溫嘉然愣住了,他能感受到媽媽聲音里不易察覺的哽咽,這讓他心里更加不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走了出去,在拉開門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
就見昏暗的書房內,媽媽突然掩面蹲了下去。
溫嘉然緊緊的抿著唇,默默的將門給關上了。
門外是一臉擔憂的陸宴澤,溫嘉然沒有與他多說,他靠在門上,就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好半天,他聽見了屋內傳出了極低的,帶著壓抑的抽泣聲。
這讓溫嘉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緊接著陸宴澤走了過來,他握住了溫嘉然的手,低聲道:“都是我的錯。”
溫嘉然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我爸爸媽媽遲早都要知道的。”
他心里有些酸,因為溫嘉然突然意識到他和陸宴澤“生病”的這些年來,給父母帶來的傷害究竟有多大,或許……或許他在今天來之前應該先告訴父母,給他們一個心理準備才對。
兩個少年就這么靜靜的站在門前。
許久,書房的門終于被打開,已經收拾妥當的溫母走了出來,在看見倆人的一瞬間,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她很快便將情緒掩飾了下去,她輕聲道:“怎么還不休息?杵在這里干什么?”
陸宴澤下意識的去看溫嘉然。
溫嘉然:“……”
他憋了半天吐出來一句:“我剛剛才想起來,陸宴澤的家人說想要跟爸媽見一面。”
溫母有些驚訝的看向陸宴澤。
“兩家人......見面?”
說實話,溫母真的沒有做好這個心理準備,原本今天晚上兒子突然變出來一個大活人,已經夠讓人震驚的了,沒想到現在事情竟然直接跳到了雙方家長正式見面這一步。
陸宴澤被溫母的目光盯得耳根發燙,卻仍強撐著鎮定:“是的,阿姨,我父母還有哥哥們都知道我和然然的事情,所以......他們很希望能正式與您和叔叔認識一下。”
溫母一時語塞。
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終于輕輕點了點頭。
“好,但時間和地點,得由我安排。”
陸宴澤立馬點頭,聲音里透著掩不住的欣喜,溫嘉然也悄悄的松了口氣。
溫母見狀是徹底沒了脾氣,她輕聲道:“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你們早點休息。”
溫嘉然沖著陸宴澤眨了眨眼睛,自己就先溜了。
后半夜,陸宴澤躺在客房的床上,輾轉難眠,他盯著天花板,心中既激動又有些不安。
如果這一切只是他的一場美夢,那就永遠不要醒過來了。
與此同時,溫嘉然同樣睡不著覺。
今晚回來的路上,陸宴澤的那副樣子還歷歷在目,終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板上,躡手躡腳的溜出了房間。
客房的門虛掩著。
溫嘉然毫不費力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床上的陸宴澤已經側過了身子背對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溫嘉然見狀,屏住呼吸,腳尖點地,一點一點挪了過去,他朝著床上的陸宴澤猛地撲了過去。
陸宴澤下意識的抱住他,溫嘉然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悶聲悶氣道:“怎么不關門?”
陸宴澤笑了笑,隨即收緊手臂,把他整個人圈進懷里。
他聲音溫柔的說:“因為在等你啊。”
溫嘉然在他懷里蹭了蹭,他沒有說完,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投射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
房間里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陸宴澤原本有些不安的心,在此時終于落在了歸處。
他側過身子,緊緊的摟住溫嘉然的腰,鼻間縈繞著熟悉的氣息,他低聲道哦:“然然。”
“嗯?”
溫嘉然有些困,他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陸宴澤沒有在說話了,他輕輕地彎了彎唇角,將少年往自己的懷里收了收。
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