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被打開,里面的東西被掏空了,一張被塑封袋包裹著的紙出現在兩人的視線里。
溫嘉然迫切的想要轉移陸宴澤的視線,他連忙說道:“看看是什么?”
陸宴澤“嗯”了一聲,將袋子取出來,那張紙看上去也有些時間了,兩人沒有將紙拿出來,就這么隔著塑封袋看了一眼。
那上面赫然寫著——親子鑒定。
溫嘉然的心臟開始猛地跳動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張紙絕對隱藏著大秘密,并且跟陸宴澤和陸宴安都有關系。
但......
想到陸宴澤剛才的發現,溫嘉然有些猶豫起來,他不想再傷害到對方。
但不等他說什么,陸宴澤已經沉著臉,將紙徹底攤開。
那是......
溫嘉然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竟然是一張結果明確指出雙方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子鑒定報告,上面的那個名字溫嘉然不認識,但這不難猜出,那是陸宴澤以前在這個家的名字。
日期是幾年前。
這說明......
很久之前他們就知道了陸宴澤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聯想到前不久撞見的陸宴安搶奪這張紙的場景。
溫嘉然的心猛的一沉。
陸宴安......
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他的聲音都帶著顫意:“陸宴澤......”
陸宴澤沒有說話,他默默的將紙上的字一字一句的看完,隨后將紙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沒什么感情的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高中后,他們就不愿意給我交學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向著屋外走,嘴里說道:“然然,東西找到了,這里估計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了,咱們先回去吧。”
他表現的越平靜,溫嘉然就難受,他忍不住道:“那個......你要是,要是......”
“嗯?怎么了?”
少年微微側了側頭,黑漆漆的瞳孔在月色下深不見底。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不像是他現在應該擁有的樣子。
“然然,我們回家吧?”
溫嘉然抿著唇,好半天才說道:“好。”
陸宴澤的臉上露出了笑,甚至哼了點小曲,他們慢悠悠的走在巷子里,一路上溫嘉然都沒有說話,眼看著兩人就要離開這里的時候,陸宴澤的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
“然然。”他輕聲道:“我還是想做點事,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明明他們是同一具身體,溫嘉然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可他還是站在那里,溫聲細語的詢問著溫嘉然的意見。
溫嘉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此時此刻,他覺得陸宴澤的狀態不對,所以他點了點頭:“好。”末了又補充道:“不要做太壞的事,我會害怕。”
他著重在害怕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嗯,不會的,我會乖乖的,不會讓你害怕的。”陸宴澤明顯愉悅起來,他身形一轉,朝著巷子的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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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深處的一間民宅里熱鬧的很,煙霧繚繞間,人們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牌。
陸宴澤走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畫面,他面無表情的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走到他面前,站定。
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他剛要開口說話,下一秒,陸宴澤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的腦袋死死的按在了牌桌上。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長時間的經歷讓這些賭鬼們甚至連找麻煩的人是誰都沒有看清,便急匆匆往外跑,生怕被卷入到這場沖突中。
“你干什么?”
陸宴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冰冷的說:“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
男人劇烈的掙扎著:“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那張親子鑒定,我看見了。”
男人掙扎的動作一頓,陸宴澤繼續道:“你們早就知道了,誰告訴你們的?陸宴安?”
“跟他沒有關系,主要是你長得跟我們越來越不像......”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宴澤一拳錘在了他的腦袋上,他腦子一陣發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陸宴澤慢慢的說著:“這個時候倒是想起來護著他了?呵,你們早就知道了一切,卻把我蒙在鼓里,留在這個爛透了的家里,讓我......”
他的喉嚨哽了哽,一句話也說不出了,拳頭一下接著一下的落下,溫嘉然嚇壞了,生怕他將人打死,連忙出聲阻止:“陸宴澤!你冷靜一點。”
陸宴澤沒有說話,只是揚起的胳膊停頓在了原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對!你嚇壞我了。”溫嘉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點:“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好。”
陸宴澤回答的毫不猶豫,他將男人甩開,低聲道:“我們回去。”
在眾目睽睽下,陸宴澤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這里。
他并不擔心這些人會報警,因為這里本身就屬于灰色產業,報警無異于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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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二的住處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屋子里靜悄悄的,顯然一整晚老二都沒有回來。
陸宴澤剛才打人的那只手已經腫脹起來,在溫嘉然的催促下,他走到洗手臺,洗了一把臉。
少年面無表情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有些白。
溫嘉然覺得他應該是平靜下來了,忍不住道:“太過分了,他們太過分了!如果陸宴安真的早就知道這一切,那他......”
“然然。”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宴澤給打斷了。
“嗯?”
他輕聲道:“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
溫嘉然毫不猶豫的許諾:“我一定會陪著你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他簡直要被今天晚上的事情給氣壞了。
陸宴澤許久沒有說話,鏡子中的少年,眼眶一點點的泛起了紅。
好半天,陸宴澤的聲音響起。
“好。”
在溫嘉然不明所以的視線中,他看見陸宴澤微微彎下腰輕吻了一下右手食指的指尖。
緊接著,還不等溫嘉然反應過來,陸宴澤已經自愿將身體的控制權讓給他。
不。
他并沒有完全將控制權給讓出來。
溫嘉然怔愣的看著鏡子,他感覺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來。
印著陸宴澤的吻的指尖,輕輕地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那是一個濕漉漉的、帶著水汽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