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澤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發,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兩人:“有事?”
又是這樣。
又是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陸母嘆了口氣,她向前走了兩步,握住了他冰涼的手。
她溫柔的問道:“媽媽還是有點擔心你,你今天回來......”
“我沒事。”
陸宴澤抽了抽手,但陸母這次的力度很大,他一時間竟然沒有抽出來,陸母順勢擠進了小兒子的房間內。
她拉著她的手坐在了床上,同時對著丈夫使了個眼色,陸父心領神會。
“砰。”
房門被關上。
屋內只剩下了母子兩人,陸母保養的很好的手輕輕摸了摸陸宴澤的臉頰:“可以告訴媽媽發生了什么事嗎?”
陸宴澤垂著眼盯著地面。
陸母嘆了一口氣,她猶豫了一下道:“你們......是吵架了?”
她早就從大兒子那里知曉了一些事,知道小澤對那個副人格很在意,再加上小澤性格向來冷淡,除了這個,她實在是想不出能讓他變成這副模樣的事情。
陸宴澤搖了搖頭:“沒有,他很好,不會跟我吵架的。”
陸母:“......”
“那是因為?”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陸宴澤的眼圈突然就紅了。
十八歲的少年。
習慣將一切都壓在心底的少年。
此時此刻面對著母親溫柔的目光,終于是忍不住了。
陸母嚇了一跳,她連忙伸出手,想要安慰他,但還沒等她開口,陸宴澤突然抱住了她,他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壓抑已久的眼淚終于決堤而出。
溫熱淚水落在了陸母的脖頸。
“媽......”
陸宴澤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陸母的心都揪緊了,她緊緊的抱住陸宴澤,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哽咽道:“乖,別怕,媽媽在這兒呢......”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看著小兒子這副模樣,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陸宴澤沒有說話。
陸母心疼的厲害,她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道:“哭吧,哭吧,在媽媽面前不丟人的。”
終于,少年的哽咽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將臉埋在陸母的懷里,聲音沙啞的說:“他不見了。”
陸母一愣。
就聽見陸宴澤繼續說:“明明......明明剛剛還好好的......就是突然不見了......又不見了!”
聲音的最后,甚至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恨意。
陸母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大概懂了小兒子的意思,他是在說他那個副人格?
副人格的消失,對于他們,對于小澤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可看著這樣的兒子,她只是用袖子溫柔的擦拭著他臉上的眼淚,輕聲道:“怎么會呢?你別著急,我們慢慢找好不好?”
陸宴澤的動作一頓,他突然站了起來,焦躁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對,對,我們可以找到他。”
少年哭的泛紅的眼睛看向了陸母:“我該怎么去找他?”
不知道為什么,陸母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望著小兒子,一句話也說不出。
與此同時。
溫嘉然簡直要急死了,他被徹底困在了陸宴澤的身體里,沒有人能看見他的樣子,聽見他的聲音。
他好像徹底成了一個幽靈。
【不用著急......】
系統小姐機械的聲音傳來,溫嘉然硬生生的從里面聽到一絲安慰的意味。
【不著急?】
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你沒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嗎?他會出事的!】
【只是一點小意外。】
系統小姐冷酷無情的說。
【等修復好,你就會跟以前一樣,任務沒完成,你沒辦法離開這里,我也沒有辦法。】
溫嘉然深吸一口氣,臉上擔憂的表情怎么也壓不下去。
【所以,這需要多久?】
【最快今天晚上,最遲明天上午。】
溫嘉然急得不行,但沒辦法,他在這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做不了任何事,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急躁的心情,突然他意識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他揚聲道。
【所以,我們的世界在......?】
他有些不敢想,但罕見的是,往日里對這個話題一直避如蛇蝎的系統突然給出了答案。
【你真的不知道嗎?】
溫嘉然一愣。
【你在說什么啊?】
系統突然沉默了下來,許久它說。
【你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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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邊亂作一團的時候,陸宴安那邊也沒好過多少。
自從老二離開后,他便在酒店里心神不寧,恐懼讓他完全無法做出單獨去看王文翠尸體的事情。
他臉色難看的坐在床上,雙手止不住的打顫。
王文翠怎么會死呢?
她不應該死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怎么辦?
怎么辦?
該怎么辦?
他有些神經質的啃著指甲,雙眼無神的望著門口,就這么靜靜的坐了一夜。
直到天亮。
心臟隱隱約約有些刺痛,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瓶藥倒出來幾個小顆粒放進了嘴里。
經過一晚上的思考,陸宴安終于想通了,這件事本來就跟他沒有關系,他沒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從床上下來,雙腳落地的一瞬間,他頭一暈,身體晃了晃,險些坐在地上。
等眩暈感漸漸散去,陸宴安想了想,撥通了陸宴修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陸宴安甚至忍不住去看自己是不是打錯了。
沒有。
這就是老二的電話。
怎么會呢?
他蒼白的手指慌亂的點開綠泡泡,發了一個消息過去,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幾乎刺傷了他的眼睛。
陸宴安的臉色猛地陰沉了下去,他又嘗試了聯系陸宴知,得來的依舊是相同的結果。
他好像......
被陸家人給徹底拋棄了。
陸宴安的眼圈都紅了,明明早就該知道的......
可還是不甘心。
但現在沒有辦法了,他的視線緩緩落在了一個人名上—崔文舟。
陸宴安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還是撥通了對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