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子發動,坐在后座的溫嘉然都一動沒動。
主要是這車內的氣氛太詭異了,兩人都不說話,竟是連個音樂都沒有。
再加上溫嘉然自己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上次見大哥的時候,還能說是弟弟,可這次他......他跟陸宴澤成了那種關系。
如今單獨面對大哥,溫嘉然就有點坐不住了,好在陸宴知似乎透過后視鏡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我記得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我說過,你面對我的時候不用那么緊張。”
溫嘉然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什么也沒說。
陸宴知見狀又道:“我聽小澤說了你們的事,你們現在......”他遲疑了一下,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
溫嘉然順勢接話道:“跟他說的差不多。”
陸宴知:“......”
他試探性的說:“那你是怎么想的?”
在陸宴知的記憶里,他跟嘉然相處過幾次,但每次接觸的時間都不長,他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畢竟他唯一一次了解兩人感情的時候,還是因為陸宴澤生病發燒,才說出來的。
溫嘉然會怎么想?他也喜歡小澤嗎?
在陸宴知看來,溫嘉然就是小澤幻想中的另一個自己,他很難想象為什么會有人喜歡上自己,所以他這么想了,也就直接這么問了。
溫嘉然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微微垂下眼睛,兩只手的手指死死的纏繞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異樣:“是我主動跟他說的。”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談戀愛的事情。”
溫嘉然說完這句話,就聽見陸宴澤在他腦子里低低的笑,剛剛鼓起的勇氣一下子煙消云散,他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彎了,臉上也慢慢的滲出了一抹紅。
大哥聽見他這番話的時候,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他輕聲道:“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想清楚,畢竟......畢竟你們這種情況......”
他一邊說話,一邊下意識的透過后視鏡向后看,就見溫嘉然紅著臉坐在后面,他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隨即恍然大悟道:“是車里太熱了嗎?抱歉。”
他說著打開了車里的空調。
不僅不熱,甚至有點冷的溫嘉然:“......”
行吧。
你說啥就是啥吧。
車內再次陷入了沉默,一直到到達目的地,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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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他們的是一個中年警官,他看上去跟陸宴知很熟悉,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往里走。
溫嘉然默默的跟在大哥身后,總覺得這里的一切讓他有些熟悉。
就像是......
他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來過這里。
但這怎么可能嘛?
他晃了晃腦袋,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給忽略掉,跟在大哥的身后進了一間辦公室。
幾人坐下,大哥這才問道:“我聽小澤說了你們給他打電話的事......”
他皺著眉,看了一眼身邊的溫嘉然,低聲說:“陸宴安怎么會跟這件事扯上關系的?”
那人笑了笑:“確切的說,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王文翠的死他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只是......”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陸宴知跟前道:“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這段視頻,我覺得你們還是要看一下的。”
溫嘉然好奇的不行,他對這個原著中并沒有死亡的人物突然死掉的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很快,一個筆記本電腦被那人拿了過來,他調出一段視頻。
那是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里最先出現的是王文翠,她坐在離案發地不遠的地方,似乎是在喝酒,很快監控里出現了第二個人。
陸宴安。
他一路上都左看右看的,很明顯是在找人,并且在確認了王文翠的位置后,快步的走了過來,兩人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后,便一起移步到了案發地,那里是一條河。
一條腥臭的、飄滿垃圾的河。
視頻大概是經過加速處理,可以看見兩人站在河邊由最開始的談話,突然變成了爭執,并且王文翠看上去情緒十分激動,短短幾分鐘過后,爭執就變成了推拉。
然后便是......落水。
但這個落水的對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落水的是陸宴安,并且從視頻上看,他更像是被王文翠給推下去的。
溫嘉然驚詫之下更是直接說出了口:“怎么可能?”
那人嘆了口氣:“事實上,他確實不是被推下去的,別的角度的監控剛好照到他們吵架的地方,陸小......”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陸宴安是自己跳下去的,而且后面......”他拉動了一下進度條。
畫面雖然有些模糊,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陸宴安是會水的,他游的速度有點慢,但自保上岸不是問題。
而站在水邊的王文翠,她盯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她趴了下去,雙手揮舞著,似乎是想要抓住水下的陸宴安,但此時的陸宴安離她已經有了一段距離,或許是酒精麻痹了大腦。
王文翠站了起來,然后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水里。
她顯然是個不會游泳的,一落水便開始在水中拼命的掙扎,雙手亂抓,試圖抓住什么東西讓自己浮起來,而在前面游著的陸宴安似乎是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他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就在陸宴知以為他會回去救人的時候,就見視頻里的陸宴安似乎猶豫了一下,緊接著,他就繼續向前游去,甚至連速度都加快了不少,視頻的最后可以看見,王文翠在水中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
而陸宴安......
他在上了岸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監控的盡頭。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去看一眼自己落水的母親。
視頻播放完了。
大哥面色如常的站了起來,他跟那位警官兩人走到一邊低聲交談著什么。
而溫嘉然......
這個最開始被他們打電話通知來的人,反而被晾到了一邊。
他有些無聊的坐在沙發上,與陸宴澤你一只左手,我一只右手的玩著打手背的游戲,一個備注名為變態的手機號卻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溫嘉然接通的一瞬間,對面傳來崔文舟低沉的聲音。
“陸宴安在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