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一絲剛剛被吻過后的沙啞和哭腔,像被揉碎的蜜糖,甜膩得能將人的骨頭都化掉。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推開他,依舊以一種全然信賴的姿態,軟軟地陷在他的懷里。
只是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里,盛滿了復雜的情緒。
有驚惶,有依賴,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地仰慕。
“你……和他們都不一樣?!?/p>
這句話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搔刮著扶風的心尖。
扶風的眼眸深了深,沒有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部落里其他的雄性,他們……他們很強大,但也很粗魯?!?/p>
明曦微微垂下眼瞼,長而卷翹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但她很快又將視線聚焦在扶風臉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里,倒映著他一個人清晰的身影。
“可是你不一樣?!?/p>
她慢慢地說著,像是在陳述一個剛被自己確認的事實,“你冷靜,懂得克制,你的手,會救人,還會……還會給我做好吃的?!?/p>
“你身上有草藥的味道,很干凈,聞著……讓人安心?!彼瓜卵酆煟L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小片陰影。
她頓了頓,抬起眼,目光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信賴,直直地望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我覺得你很好,”她咬了咬唇,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臉頰泛起可疑的紅暈,“我好像……有一點喜歡你了?!?/p>
這句話,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說完就像受驚的小獸般,迅速將臉埋進了他的胸膛,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勇氣。
扶風的心臟,在那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狂喜如藤蔓般瘋長。
喜歡他。
她說,她喜歡他。
胸腔里那顆被理智層層包裹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擂動,一聲聲,撞擊著他的耳膜。
激動、狂喜、難以置信……無數種情緒像藤蔓般瘋長,幾乎要沖破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
讓他幾乎要失控地將她徹底占有,讓她從身到心都刻上自己的烙印。
然而,明曦的下一句話,又像一盆冰水,將他所有的狂熱瞬間澆熄。
“但是……還不夠。”她輕輕咬住下唇,那雙水光瀲湛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苦惱與脆弱。
“對我來說,結合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我只會和我愛的人做。就像……就像我對萊恩那樣。”
萊恩。
這個名字,像一根最尖銳的刺,精準地扎進了扶風剛剛鼓噪起來的心臟。
扶風的瞳孔猛地一縮,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他剛剛進門時看到的那一幕。
她趴在萊恩的身上,烏發鋪散在金色鬃毛間,眼淚無聲滑落,用那么悲傷又眷戀的聲音,訴說著她毫無保留的愛意。
那種不設防的、純粹的、全身心的交付,才是她所謂的“愛”。
而現在,她對自己說的“喜歡”,更像是一種基于感激和安全的……妥協。
不過是她為了自保而吐出的、摻了蜜糖的魚餌。
一股夾雜著嫉妒與不甘的冷意,從他的脊椎骨升起,讓他瞬間冷靜下來。
扶風眼底的狂熱緩緩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更偏執的冷靜。
他從一開始想要的,就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他想要她的全部。
她的靈魂,她的思想,她的愛。
就像她愛那頭獅子一樣。
不,要比那更深,更徹底。
要讓她全身心都刻上屬于他扶風的印記,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扶風緩緩松開了那只準備解開她衣帶的手。
然后,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用一種近乎于虔誠的耐心,將她被自己弄亂的衣袍系帶,一根根重新系好、撫平。
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神情專注得像是在修復一件稀世珍品。
他克制住了自己。
“嗯,我知道。”
他低沉的嗓音恢復了往日的平穩,聽不出任何波瀾。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那頭叫囂著要將她就地占有、讓她哭著求饒的野獸,重新關回理智的牢籠。
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克制的吻,聲音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靜,“我會等到你愿意?!?/p>
等你心甘情愿,為我敞開一切。
明曦在他懷里,悄悄松了口氣。
賭對了。
但她也明白,扶風這種人,用強硬的手段只會適得其反。
他是一張織得又密又牢的網,只有讓他心甘情愿地為自己打開一個缺口,才能真正走進去。
她偷偷抬眼,看到扶下風狹長的眼眸里,**的潮水已經退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平靜和……志在必得。
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釣人手段,還有待訓練。
剛才那一瞬間,她能感覺到扶風身上驟然升起的、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的**,那是一種讓她從心底里感到戰栗的掠奪氣息。
她覺得自己像是在懸崖邊上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經歷這一遭巨大的變故,她的性格確實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其實她并不愚笨,甚至可以說,她天生就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讓自己在任何環境下都能過得更舒服一點。
穿越前,她并不是明家真正有血緣關系的千金。
她只是明家老爺子世交好友的遺孤,父母意外去世后,被接到明家撫養。
老爺子格外疼她,認她作孫女,讓她入了明家的戶口,從此,她就成了明家的千金。
所有人都說她命好,被明家上下寵上了天,尤其是那兩個把她當眼珠子疼的哥哥。
可沒人知道,這份寵愛背后,是她日復一日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
她活得并不輕松,像一株必須依賴大樹才能生存的菟絲花,時刻要觀察著風向,調整自己的姿態,好讓自己攀附得更穩一些。
她總是在根據環境改變自己,讓自己在當前的環境下活得更好。
就像現在。
想到那兩個將她寵上天的哥哥,明曦的心就一陣揪緊。
五年了,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五年了。
她也曾拜托過萊恩,利用部落長的身份去打聽消息。
可這個世界太大了,獸人部落之間往來稀少,始終沒有哥哥們的半點下落。
他們……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流落到了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他們過得好嗎?